第50章(第2/4頁)

一聲接著一聲,悶雷似地砸在國舅爺心裏。

國舅爺看著雁回倔強的背影,心裏又酸又澀。

這廂雁回叩首,背上就挨了一棍,是雁老夫人將權杖狠狠地掄到了她背上。

國舅爺幾乎要按捺不住,想去替雁回抗了這幾棍,可到底還是未上前一步。

在所有人眼中,他與雁回都是錯的。

違背倫理,違背人常。

然而雁回卻笑了,她調整方位,朝著雁老夫人叩首“謝謝母親體諒。”

又朝著雁大將軍叩首“謝兄長體諒。”

若雁老夫人不肯認自己與國舅爺,那麽她還是大梁皇後,就算是雁老夫人所出那也是君與臣,臣子無論如何都不得動君主動手。

雁老夫人冷冷“哼”了聲這才看向國舅爺“雁起,給沈將軍拿一炷香。”

國舅爺一愣,等接過雁起遞來的香後才反應過來,他喉中一滾,朝著雁老夫人端端行了一禮,這才上前。

祠堂就置著兩個蒲團,國舅爺膝蓋重重磕在地上,擡眸凝著眼前令牌。

顯考雁公諱報忠府君生西之蓮位。

這是國舅爺為鎮國大將軍上的第一炷香,他虔誠地拜了三拜,這才親自將香插於香爐之中。

待國舅爺上完香,雁大將軍才道“家妹往後就拜托沈將軍了,你們走吧,離開京都,走了便不要再回來了。”

雁大將軍是個大老粗,對家人的關懷也只是這樸實的一句。

皇後假死與國舅爺私奔,這罪過太大了。

不等國舅爺接話,雁老夫人睨著雁回喉中哽了哽道“沈回氏,最後為你父親上炷香吧。”

嫁人的女子會在姓氏前冠夫姓。

雁老夫人喚雁回為沈回氏而非沈雁氏,其寓意為何不言而喻,待雁回上完最後一炷香,從此以後雁回與雁家再無關系。

雁回眼圈微紅,心中堵著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一行清淚。她接過小侄兒遞來的香,拜別父親拜別雁家列祖列宗。

祠堂之外,有一戶石砌的拱形門,一人掩於石門後小心翼翼地朝祠堂內看了兩眼,祠堂內有前後兩任驃騎大將軍,他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只確認了祠堂中的人後,便匆匆掉頭離去。

他來到一處高墻,脫去雁家家丁的服飾,輕而易舉地躍上高墻,往著城外的皇家寺廟而去。

皇家寺廟。

段楚秋夜不能寐,一旦闔上眼,她便想到自己在賊匪身下承歡的肮臟片段,又會想到國舅爺如天神下凡般將她從虎口救出。

可天妒英才,她萬萬沒想到多年後的重逢竟是這般短暫。

她在榻上躺得越久,思緒便越紛雜,她恨不得就此隨著國舅爺去了,可轉念想到自己年幼的弟弟,便如枷鎖般固住了她腦海中所有輕生的念頭。

段楚秋籠上衣裳,想去尋驚絮,看看驚絮是否熟睡,若是未眠,她想與驚絮再徹夜長談。

都是天涯淪落人,她與驚絮二人,一個痛失心中所愛,一個痛失主子,都似那喪家犬。這般想著,段楚秋順著走廊去了驚絮的所居的屋子,可她這段時日都是昏昏沉沉的,並未熟記路,且這皇家寺廟不同於一般寺廟,那千回百轉的走廊,讓她竟是不慎踏入了太後所居的內院之東。

知曉這個事實後,段楚秋卻也不驚慌。她還是段家大小姐時,曾有幸見過太後一面,太後對國舅爺這個弟弟很是疼愛。

於是她大膽地往更深處走,沒走幾步,便被人喚住。

“站住。”

段楚秋回過頭來,便見太後身邊的芳無姑姑正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段楚秋見禮,自報了家門。

芳無一聽,段楚秋乃段善之女,登時驚疑不定。謝昀只有吩咐,他從酈城帶回來了一女子,讓她們這些奴才無事不得打擾,並未說明段楚秋的身份,便是太後都不知曉。

芳無讓段楚秋候著,匆匆敲門尋了太後。

片刻後,芳無傳太後之令,讓段楚秋覲見。

段楚秋吸了口氣,拘謹地跟在芳無身後進了太後的居所。

太後坐於榻邊,並未裝點任何金玉首飾,雖多年未管實事,但積威猶存,段楚秋一見便後悔了,她之前念著太後疼愛國舅爺,妄想與之共情,現在看來是自己放肆了。

端端行禮後,太後給她賜了座。

“段善之女,哀家記得,哀家曾見過你幾面。”太後手裏捏著一串佛珠,一顆顆撥著。

段楚秋受寵若驚,未曾想太後還記得自己。她忙起身,朝著太後行跪禮“聖上仁心,我們姐弟才能僥幸活命,聖上大恩大德……”

太後聽見‘聖上仁心’四字便覺得頭疼,後面段楚秋奉承的話,太後也懶得再聽下去,只是面上未顯,仍舊一副半威半慈的模樣道“起來說話。”

段楚秋不敢不識擡舉,聞言道謝後又重新坐回椅上。

太後上下打量著她,忽而道“段校尉曾去過沈家拜見過國公夫人,說起將你許配給樂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