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6頁)

“你這禿驢講話當真毫不客氣。”國舅爺一點羞愧心也無,罵道:“你知不知曉你這般毫不顧忌揭人短在山下是會挨揍的。”

住持大師也不介意,將兩根靈簽放回簽筒內,凝了國舅爺一眼:“想必施主是為皇後娘娘來的吧。”

國舅爺矢口否認:“不是。”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皇後這簽甚妙。”

“……”國舅一頓,隨即笑開:“確實是好簽,帝後同心其利斷金,天佑我大梁。”

住持大師別有用意看他一眼,卻不言不語。殿內木魚敲擊聲,一聲接一聲,聲聲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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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念著今日這簽只覺心慌,思來想去便拿過筆墨給謝昀寫了第二封信。她在信中直言讓謝昀遠女色,但沒說為何。寫下這封信,便交給暗衛,特意囑咐其讓八百裏加急給謝昀送去。

大梁之北,謝昀帶領急行軍欲提前趕往酈城。就在將要抵達酈城前夜,謝昀收到了來自京都加急送來的密函。

軍隊急行數日,眼瞧著便要抵達,謝昀終於舍得休息。便吩咐下去讓軍隊紮營休息三日調整狀態,三日後於拂曉前進城。

主帥帳中,謝昀挑燈看著案牘上的書信。朱公公於一旁垂眉順眼,因有上回的前車之鑒,這次朱公公再不敢問什麽‘娘娘可有擔憂’‘娘娘可是憂思聖上’的話。

果然,聰明如他。

那廂謝昀讀完雁回寄來的信臉色又不好了,甚至還發氣般將信函揉做一團,狠狠地往地上擲。

“她便是這般想朕?”謝昀憶起信上文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朕就這麽昏聵?她當真覺得朕如那衛宣公一般淫縱不檢?”

朱公公不敢搭話,他不知皇後娘娘在信中到底寫了什麽,更不敢替其好言。

“朱頤!”謝昀手指在空中點了點,指著地上那團紙:“朕便讓你瞧瞧,朕這皇後有多離譜!”

朱公公答“喏”,小步上前拾起地上的廢紙,小心理平理順,這才放眼看內容:

謹呈者:

日前曾奉一函,諒已先塵左右。聖上禦駕親征乃大梁之福,望聖上遠離女色切莫因小失大。

回叩稟。

朱公公:“……”

謝昀氣笑了,啜飲一口涼水壓了壓腹中火氣:“皇後曾大言不慚真心待朕,你瞧瞧,這信中可有一句關懷?”

朱公公不敢置聲,唯一能做的大抵便是屏住呼吸,腦中千回百轉想得盡是如何才能不引火燒身。

可他又不敢放任謝昀獨自慪氣,想了想道:“萬歲爺,皇後娘娘心中還是有您的,如若不然也不會特地八百裏加急送來這封信函。”

謝昀瞪著他。

朱公公垂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番話太牽強。

謝昀眯了眯眼道:“依你所言,她這是憂心朕的身邊有第二個蘭貴妃?”

見謝昀似乎聽進去半分,朱公公趁熱打鐵道:“指不定娘娘便是這個意思,到底聖上才是皇後娘娘的夫君,聖上與旁的女子親熱,娘娘心底多少是難過的。”

謝昀蹙眉思忖半天,又氣道:“若真是這樣,她便不會日夜睹畫思人,她在意的是朕這張臉,若非如此,當日采選她便不會盡選些貌美的女子送進宮來!”

謝昀越說越氣,大掌捏著杯盞錚錚作響,音調裏頗有咬牙切齒的意思:“朕只不過是舅舅的替身,寵幸誰與誰人親近,她都是不在意的。朕在她心中估摸就是齷齪不堪的,比不得她心尖上那宛若皎潔月光的人。她將朕想得這般低劣,指不定舅舅在她心中就越光風霽月。”

朱公公幹巴巴道:“怎會,萬歲爺風姿哪比國舅……哪會比那人差,聖上是真龍天子,是旁人遙不可及的仰望。”

謝昀的心情並未因朱公公這兩句勸慰而有好轉,他起身一把掀開帳簾,晚風撲了他一臉,他現下只著了件單薄的錦衣,鐵甲整齊地架在檀木衣架之上,風吹鼓了他的袖袍。

朱公公趕緊取了件外衣披在謝昀肩頭:“聖上要去哪兒?”

“朕去吹吹風!”

說罷便沉著臉走出營帳,順著山路而上,一路上踏碎不少小花。朱公公亦步亦趨地跟著,隨著謝昀到了營帳旁高山的半腰,那有一處似看台的崖,駐足在此可眺望山腳連綿的營帳亦可看遠處影影綽綽的酈城。

“這酈城是個好地方。”謝昀幽幽道:“朕將這封地給了酈王,也不算虧待他。”

朱公公答是。

帳中密不透風,謝昀本意是出來受點風吹讓自己那莫名煩躁的心情冷下來的,可這風越吹越讓他混沌,不知為何,他很想問問雁回,舅舅在她心中是何模樣,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般亮若曙光皎若明月。

不知過了多久,夜空的薄雲纏上了那輪月亮,像是潑了一盆臟水蓋住了其風華,謝昀的心情這才好受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