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臣妾遵旨。”她欠了欠身。

對皇帝而言, 她回星闌閣休息與去禦書房內室休息有何區別?於雖然心中有疑,依舊往內室走去。

內室不大,塌上鋪著薄薄的緞面被褥, 只一個皇帝的枕頭。她也顧不得了, 脫下鞋襪往軟綿的塌上一臥,能聞見枕上淡淡松木殘香。緊閉的軒窗外雨聲漱漱,寧神助眠,於心然本就困倦, 很快就入睡了。

本該酣睡一場,可夢裏出現了個人,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知道這人強勢又霸道,一雙手解了她腰間細帶又探、入衣襟,唇貼著她鬢邊細細地親吻,雖然沒做那最最說不得事,也將她好一通蹂、躪。

睡了不知多久,窗外的雨聲已經小到幾乎聽不見, 於心然驟然睜開雙眸, 雪白冰絲幔帳映入眼簾, 側過頭看向床邊, 內室的門緊閉著, 房間哪有什麽人, 自己真是睡得迷糊了。

睡眼惺忪地坐起,發上的水晶簪子已經落去了床角,青絲披散而下垂至枕面。身上衣裳淩亂,忽又覺得胸口微微酸、脹,小腹中也似火燎過般, 難道癸水將至?不會啊,還未到日子。

於心然撩開錦被要下床,忽見琥珀色褥子上一點深色甚是刺眼。弄臟了龍塌可怎麽是好,她又仔細瞧,那小點並非紅色而像是沾了什麽水漬......扯過身後的裙擺,恍然大悟明白過來。

這夢真真害人不淺!神色慌張地擺正枕頭撫平了褥子,用錦被將床榻蓋嚴實,不關她的事,她什麽都不知道,定是這床出了問題!

從床角摸了水晶發簪出來,一邊笨拙綰發一邊往外走,到了門口正要伸手,房門忽然被從外打開,她猝不及防就撞到一個堅實的胸膛上。

“皇上。”正好綰完了簡單發髻,後退幾步恭敬道。

“貴妃睡醒了?”

“唔。”皇帝進來做什麽?塌上的一點水漬,絕對不能叫皇上看見!殷勤地上前抱住皇帝的手臂,“臣妾領皇上去看那只小貓好麽?”

才依偎過去,皇帝如避惡鬼一般躲開,手臂掙脫了束縛正色道,“光天化日成何體統?你父親竟說淑妃是妖妃,朕看你才是以美色惑君!”

於心然被皇帝突如其來的怒意驚得愣住,她只挽了他的胳膊而已,什麽叫光天化日?!他現在不招她侍寢,連碰都碰不得?皇帝這是魔怔了嗎?

皇帝繞過她走到床側,從床邊架子上取了碧玉扳指,那是皇帝不離身的心愛之物,今日怎麽落下了。

“既然睡醒了就別待在內室。”皇帝行至她身邊,眼睛又看著她的齊胸襯襦,“以後這種衣服不要再穿,貴妃以色侍人終究不是長久之事。”

皇帝說完還拉了她的手臂要帶她出去。

於心然立即掙脫,皇帝要臉不要了!從前明明是他、明明是他極度嗜、好女色,是他拉著她白日荒唐,這會裝出個清心寡欲的模樣反過來指責她了!

要說到衣服,離開皇宮那日皇帝還非要她捎上那件羞人的寢衣,到底是誰不要臉面?

滿肚子的委屈真是無處可說。於心然收斂了神色不再奉承,免得落個妖妃的名號,徑直走出內室,想離開禦書房。

“站住”皇帝三步兩步追上來拉住了她的袖子,“不是要給朕看你的小貓麽?”

“皇上不是說不喜歡麽?”她氣鼓鼓地。

“朕何事說過這種話?去命人帶過來。”

門口的太監去了一趟星闌閣將小貓送進書房。於心然將它放在禦案上,橘色小小的一只,腦袋圓溜溜地,眼睛也遠遠的,絨毛根根豎起,像團雪球似的晃晃悠悠地踩在案上,時而聞聞硯台,時而用腿碰碰橫著的禦筆,猝不及防翻了個身又站起,模樣甚是可愛。

皇帝也立在案邊瞧著,伸手抓了抓小貓頭頂的絨毛,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溫和起來。

見他眉眼舒展,於心然趁此機會,“聽說邊疆常年天寒地凍,臣妾的父親已近花甲之年,臣妾的生母早亡......”

說話間,皇帝手上的動作頓住,臉上神情也冷了下來,書房的氣氛漸漸凝固凝固。

她不敢再說下去,眼神裏含著乞求之意,“若皇上要罰就罰臣妾吧。”父親是於家的支柱,若他真出了什麽事連帶著她和妹妹處境也會愈加艱難。

皇帝忽得擡手擒住她下頜,伸手一推,她整個人仰後重重跌進了雕龍木禦椅,“你想朕怎麽罰你?”他黑沉沉的眸中含著薄怒,光憑這隱隱的氣勢便已經壓得心間她喘不過氣。

“臣妾、臣妾願意讓出貴妃之位。”她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若朕說......要你的妹妹呢?”皇帝揶揄道。

她妹妹?這句話有如給了她心頭一記悶棍。這色中惡鬼果然一直肖想她妹妹!終於親口承認了,做夢去吧,她寧願父親去邊疆一輩子不要回來,也不會想妹妹被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