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威廉三世不敢賭人心, 但也決不相信瑪麗長公主會輕而易舉地背叛他,所以現在唯一能讓他勉強接受的解釋,便是瑪麗長公主在洛林公國與自己的兄弟間, 做不出一個能讓她安心接受的選擇,所以只能寄希望於威廉三世能夠跟她進行會面, 然後姐弟兩一起尋找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

這也是最讓塞西爾爵士感到憂心的事。

畢竟人心都是有偏向性的,所以塞西爾爵士不敢賭威廉三世是否會因為瑪麗長公主的請求而心軟退兵——即使後者從未表現出軟弱且聽信人的姿態。

“也許您可以將此事交給王後陛下。”塞西爾爵士並不想讓威廉三世在這個時候跟瑪麗長公主碰面,所以委婉提議道:“考慮到比利時和佛蘭德斯都很靠近洛林公國,所以您也不必特意跑一趟。”

這一刻, 約翰.達德利難得跟塞西爾爵士站在同一立場上,試圖阻止威廉三世跟瑪麗長公主的會面:“或許您可以效仿卡托-康布雷齊和約,讓王後陛下, 洛林的公爵夫人, 以及法蘭西的凱瑟琳王後進行三方會議。”

約翰.達德利故意用瑪麗長公主的婚後頭銜,就是為了提醒威廉三世不要忘記他們現在的處境。

對此,威廉三世也只是稍微掙紮了一下,便接受了兩位重臣的建議, 同時也補充道:“既然法蘭西,英格蘭,以及洛林公國都參與了談判, 何不再等一等西班牙使者。”

在防止結盟對象出爾反爾一事上, 威廉三世可比塞西爾爵士想得更理智:“我可不希望法蘭西人前腳勸退了我們,後腳就把我們賣給了西班牙人。”

威廉三世的目光在兩位大臣的臉上遊移著, 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恢復了平日裏的冷靜:“至於西班牙人……只希望我們花出去的錢能物有所值, 不會又是個狼來了的故事。”

“我會立刻向西班牙派遣使者。”松了口氣的塞西爾爵士著手安排下去。

約翰.達德利知道威廉三世要留在前線, 所以讓人做好簡單的防禦工程, 避免法蘭西海軍隨時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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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2年的春天, 英格蘭王後胡安娜,洛林的公爵夫人瑪麗.都鐸,法蘭西王後凱瑟琳.德.美第奇,以及匈牙利的前任王後奧地利的瑪麗,在加萊舉行了四國會面,史稱“加萊女士會議”。

而這之中,最年長的無疑是西班牙的使者,也就是查理五世的妹妹兼拉約什二世的遺孀——奧地利的瑪麗。她的姑母——奧地利的瑪格麗特,曾與胡安娜王後的外祖母——薩伏伊的露易絲簽訂了“卡托-康布雷齊和約”。

結果時隔二十三年,當事人的後輩又坐上了同樣的談判桌。

只是這一次,這二者都是有利的那方,而被動的,還是法蘭西王室。

瑪麗長公主本應該跟自己的弟妹坐在一起,但是考慮到邀請她的是法蘭西的亨利二世,所以胡安娜王後和奧地利的瑪麗坐在一邊,瑪麗長公主跟凱瑟琳.德.美第奇坐在另一邊。

“這可真是有趣。”奧地利的瑪麗是三人中的唯一寡婦,所以她穿著一身黑衣,頭發綁的像是修道院的院長:“這已經是我第二次來法蘭西進行戰爭談判,如果在我的姨母去世後,西班牙和英格蘭通過了婚姻談判,也不知我今天到底是該代表西班牙,還是英格蘭,坐在這張談判桌邊。”

奧地利的瑪麗曾跟隨自己的姑母參與過“卡托-康布雷齊和約”的談判,所以是在場中,唯一經歷過帕維亞戰爭的外交家。

甚至說的更遠一點,如果奧地利的瑪格麗特沒有被查理八世悔婚,興許就不會有“卡托-康布雷齊和約”的存在,以及今天的會談局面。

胡安娜王後身為在場中最年輕的成員,盡量不讓自己表露出失禮的生疏。

塞西爾爵士在胡安娜王後趕來前也與之細說了目前的局勢,並且一再囑咐她,不要因為瑪麗長公主的存在表現出任何的退步。

至於被塞西爾爵士萬般戒備的瑪麗長公主,其實根本不想趟入這一波渾水。然而洛林有三分之二的國土線緊挨著法蘭西,而瑪麗長公主的身份又是如此地敏|感,所以在洛林公國地壓力下,瑪麗長公主必須確保法蘭西在英格蘭和西班牙地聯手打壓下,不會惱羞成怒地去找洛林公國的麻煩。

胡安娜王後在落座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瑪麗長公主的難處,所以在談話期間,有意避開了洛林公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法蘭西居然心虛到要拉上別人來壯膽的地步。”

“親愛的胡安娜,我想你也不是第一次認識到法蘭西能為保全領土所付出的努力。”凱瑟琳.德.美第奇並不想為亨利二世挽尊什麽,但是考慮到周圍還有法蘭西國王的眼線,所以只能耐著性子說道:“如果您的樂趣只是來展示獲勝者的傲慢,那麽我們沒什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