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伴駕(第2/3頁)

過了稻田,終於到了嘉靖帝修仙煉丹的地方,並沒有那麽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倒像是一座清雅的道觀,四處都是八卦香壇,服侍的都是宦官,沒有一個宮女,且宦官們都穿著道袍,做道士打扮。

看來十九年前那場宮變,讓嘉靖帝對宮女們都有了應激障礙,不敢讓宮女靠近了。

嘉靖帝在清一齋。隔著老遠就聽得見悠揚的擊磬之聲,陸纓放輕了腳步,就像一只貓似的,緩緩走近清一齋,跟在後面的汪大夏大氣都不敢出。

陸纓將刀交給汪大夏,靜靜在外頭等候。待磬聲停歇之後,穿著道袍的太監過來帶著陸纓進去。

嘉靖帝穿著玄色的八卦道袍,戴著一頂竹冠,沒穿鞋子,盤腿坐在寶座上打坐,見陸纓進來,眼中有了笑容,“真是女大十八變,昔日的小櫻花長大了。”

櫻花是陸纓的小名,出生在櫻花飛舞的春天而得名。

陸纓本想以武官的身份行禮的,但是嘉靖帝張口就叫她的小名,她就立刻改了,以女性晚輩的身份,行了一個福禮,“民女見過皇上。”

陸纓穿著男裝,行著女子才有福禮,很是滑稽,把嘉靖帝逗笑了,“跟朕客氣什麽,過來坐。”

太監搬到一個繡墩,放在嘉靖帝的下手,陸纓一撩袍角,雙腿打開,就像蹲馬步似的,四平八穩的坐在繡墩上,雖然行了女子福禮,但是舉手投足都是男性的慣常反應,坐姿也是如此。

嘉靖帝又笑了,仔細打量著她,“你父親少年時,依稀是你現在的模樣,你長的最像他——他現在身體如何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陸纓說道:“父親行走坐臥已是無礙,藥已經停了。衙門若無大事,就在家裏歇著養身體,精神還不錯。”

“這就好。”嘉靖帝很擔心乳兄陸炳的身體,“這次為了抓白蓮教,他幾乎把命折在裏頭,朕寢食難安,要他好生養身體。這一個多月來,朕都沒有征召他進宮,就是怕他太過勞累了,朕的江山,一日都離不得他。”

陸纓說道:“謝皇上關心,父親恢復的很好,這個月就能進宮給皇上請安了。”

嘉靖帝擡了擡手,“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要他好生休息,莫要掛念朕,朕一切都好。朕不喜歡繁文縟節,連皇子都不要他們來請安,各自安生就好。”

陸纓應下,其實她也不想讓父親進宮,萬一嘉靖帝又好心好意賜給父親仙丹,父親吃還是不吃啊!

陸纓永遠都不會忘記父親吃了嘉靖帝賜藥那日後她發火的樣子,雙目赤紅,在喪失理智的邊緣。

當年采處女經血煉制烈性丹藥,導致嘉靖帝暴躁,瘋狂抽打宮女的臭道士已經死了。現在得寵的道士叫做藍道行,是內閣大臣徐階舉薦的,他煉制的丹藥比較平和。

但陸纓並不相信,嘉靖帝吃了多年丹藥,身體已經適應了,類似以毒攻毒,所以不顯,但是陸炳不一樣,他平日不碰這些邪物,以中風之軀服用丹藥,簡直就是催命。

嘉靖帝說道:“朕最近做夢,夢到初登帝位之時,在郊外行宮裏,宮殿著火了,你父親把朕從火場裏背出來。又夢到朕被那幾個賤人用白綾勒住脖子,不能呼吸,也是你父親進來解圍。”

“他就是朕命中注定的護身符,他生病不能進宮,朕有些不安,有時噩夢連連,你是他女兒,長的又像他,這幾日就在西苑當值,朕看到你,就像看見你父親一樣,或許就能安心了。”

原來是把陸纓當成門神了,杵在在門口避邪。

只要沒父親的事情,怎麽都好說。

陸纓連忙說道:“微臣定不辱使命。”

既然嘉靖帝以她錦衣衛千戶的職位要求她做事,陸纓也就立刻改口,以臣子的身份接受君命。

當天,陸纓和汪大夏就留在西苑當值了。

汪大夏身在西苑,心在儲秀宮。人心不足,剛開始只是想離魏采薇近一些就心滿意足,現在就恨不得見上一面。

陸纓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你給我老實點,待在西苑不準動,否則就滾出宮去。”

也許是心理上的作用,陸纓在西苑當值的第一天,嘉靖帝當晚沒有做噩夢,睡的安穩。

選秀這邊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每天都有人被淘汰出局。

李九寶經過十天的淬煉,身上沒有了初進宮時的局促和小家子氣,就像真金似的散發著光芒,容貌驚艷、性格溫順、舉止大方有禮,儼然是秀女中的魁首,名聲已經傳出了儲秀宮,在東西六宮嬪妃之間流傳著。

李九寶發誓一定要留在宮裏,和陳經紀互相守望。

而尚青嵐每一次都能以吊車尾的排名,驚險的和淘汰擦肩而過,勉強保持不出局。

到了九月,天氣一再轉涼,秀女們發了四套夾衣,比上一次更加精致,尚青嵐有了八套新衣,更舍不得被淘汰了,她還展望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