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鴻門宴”(第2/3頁)

魏采薇夾出螃蟹殼子裏的酥蟹肉,蘸了調料盤,外酥裏嫩還鮮美,味道和丁巫的手藝有九成相似了。

魏采薇贊道:“府上的廚子手藝真是精湛。”

汪千戶說道:“這是犬子下了廚房和廚子一起定的菜單,這道酥螃蟹他試了三次味道才定下。”

“犬子”汪大夏使了個眼色,對著她微笑點頭:驚喜不驚喜?快來表揚我!

魏采薇頓時覺得嘴裏的酥螃蟹不香了:又把我的話叮囑當耳旁風!你嘴裏被刀片劃了兩個口子,我交代不要吃太燙太油之物、不要吃螃蟹這種發物,尤其是不要沾醬油醋蔥姜蒜之類的太刺激口腔薄膜的調料,你就是不聽!

還試了三次?你的嘴巴還要不要了!

魏采薇淡淡道:“汪公子用心了。”

汪大夏等著魏采薇表揚自己,但是坐在斜對面的人卻沒有預料中的驚喜,怎麽回事?難道廚子搞砸了,這次炸出來的酥螃蟹不是最後試菜的那個味?

汪大夏趕緊夾了一筷子,蘸了料碟吃了一口,明明就是這個味嘛,為什麽魏采薇不高興?

魏采薇看汪大夏還是不要命的吃,又心疼又生氣,顧不得客人的矜持客套了,說道:“汪公子的傷好了嗎?”

“啊?”汪大夏這才明白為何魏采薇面色不善,“好……些了。”

以魏采薇對他的了解,絕對是謊話。

不聽醫囑還說謊,魏采薇目光比月光還冷,又問:“才過半天就好了?汪公子從何處神醫那裏得了靈丹妙藥?說來聽聽,我去拜訪拜訪。”

汪大夏:“我……嗯……”

沒等汪千戶問話,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的木指揮急忙問道:“你怎麽了?何處受傷?重不重?你這孩子怎麽受傷都不說一聲。”

汪大夏說道:“不是什麽很嚴重的傷,就是嘴巴裏頭……長了兩個瘡,有些疼。”

汪大夏說謊是家常便飯,他的真話頂多只有謊話的十分之一,不敢說他是生嚼刀片受的傷。

因為一提起這個,拔出蘿蔔帶出泥,就要牽扯到魏采薇烤的獨門暗器——月餅。這樣會傷魏采薇的面子。

上一次錦衣衛搗毀白蓮教兩處巢穴,尤其是紅袖招在半夜爆炸,汪千戶一直擔心汪大夏的安全,聽到只是生了口瘡,暗自松了一口氣,當即吩咐伺候的小童,“還不快把酒、螃蟹這些酒菜都撤下去,要廚房煮個清火的皮蛋粥端上來。”

木百戶加了一句,“泡一壺菊花茶,放在井水裏涼了再給二公子喝。”

於是汪大夏眼睜睜看著滿桌好吃的全部端走了,中秋節賞月宴,看著別人又吃又喝,只有他桌子上擺著一碗沒有一滴油的皮蛋粥,一壺涼菊花茶,真是要飯的都吃的比他好!

汪千戶看著兒子吃癟的樣子,心情驀地大好:小子,你也有今天!

若平時,這小子就不知道“忍”字怎麽寫,早就大鬧中秋宴,拂袖而去了,根本不會坐在這裏繼續陪客。

哪像今晚這麽乖順,吃癟了還安靜如煮熟的螃蟹般坐著一動不動——以前是活的螃蟹橫行霸道。

汪千戶難得綻放出笑容,又點了一首南曲《醉太平》助興。

木指揮察言觀色,他有重大發現:魏大夫一個眼神就能制住桀驁不馴的汪大夏,汪千戶說一萬句都當耳旁風,但是魏大夫一句話就夠了。

木指揮心道:他們兩個是不是單純的知己我並不確定,但是我確定他們兩個是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的關系。

在汪千戶面前,汪大夏是個油鹽不進的鐵板。但是在鄰居面前,汪大夏就是一塊柔糯的豆腐,任憑鄰居揉圓搓扁。

魏采薇最初以為是“鴻門宴”,她做好了十全的準備,打算在宴會上迎接汪千戶的試探和“拷問”,甚至都都做好了可能會挨罵的準備。

可是真正赴宴之後,魏采薇覺得汪千戶是個和善、好脾氣、懂得尊重人、沒有什麽架子、話不多、很好相處的人。

汪千戶真正把她當成客人邀請,能夠看得他有時候欲言又止,但他一直克制的自己,不會在宴會上讓任何人難堪。

這對一直忍受外界各種謠言和背後指指點點的魏采薇而言,已是難得了。所以,她放開了自己,該吃吃,該喝喝,玩著酒令,聽著時興的南曲,享受當下。

中秋宴,大家雖然話不多,但賓主盡歡——除了吃不上肉的汪大夏。

宴會過後,喝得微醺的汪千戶對木指揮說道:“我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汪大夏晚上喝粥喝茶,別的都沒碰,他什麽如此聽話過?他在魏大夫面前反而懂規矩了,真是奇跡。”

魏采薇喝的是果子露,並不醉人,臨走時給了汪大夏一包藥丸,要他含嘴裏,等藥丸慢慢融化,治療嘴裏的傷。

次日,魏采薇剛做好李宜人的養生膏,宮裏司禮監來人了,手裏拿著黃冊,說宮裏征召宮廷女醫,以備金秋選秀之用,給各地待選的秀女檢查身體,看有無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