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雙殺(第2/2頁)

從汪大夏手裏買下三裏屯田莊的風水陰陽師張天師。

三通錢莊鼓樓西斜街分店的掌櫃和夥計。

紅袖招老鴇子和龜奴。

以及,前紅袖招花魁鶯鶯姑娘。

鶯鶯姑娘是最後一個來的,她洗凈鉛華,穿著重紫色衣裙,在夜色下是黑色,頭上沒有插戴首飾,只戴著一頂黑色幅巾,幅巾的巾角一直垂到肩胛骨的位置。

幅巾一般是文人雅士居家或者開文會的時候佩戴,十分雅致。

花魁娘子,名不虛傳,無需任何首飾承托她的花容月貌,素顏就令人炫目了。

這些證人除了張天師是禮部僧錄司的闡教,從六品的官員,在公堂上可以坐著說話以外,其余人都是白身,需要跪著說話。

汪大夏吃飽喝足,跪坐在蒲團上打瞌睡,眾人見汪衙內都跪了,紛紛跟著下跪。

唯有鶯鶯姑娘,太過美貌,王泥鰍起了憐香惜玉之心,輕咳兩聲:“你是女子,就站著回話吧。”

在座的各位都是官,王泥鰍總不能讓一個剛剛脫奴籍的女人和這些官員平起平坐。

“多謝大人開恩。”鶯鶯姑娘站在了汪大夏身邊,施了一禮,“沒想到你為了幫我贖身,被當做了殺人兇手,真是抱歉。”

汪大夏一看見美女就精神了,“無妨,話說開了就好,我又沒少一根汗毛。”

啪!

“升堂了。”王泥鰍拍響驚堂木,先問張天師:“今天上午,張天師是否如汪大夏所說,在三裏屯簽契約?”

張天師坐著說話,點頭道:“正是。”

王泥鰍又問:“這塊地是誰托張天師買下?”

張天師是朝廷官員,也是京城著名風水陰陽師,連皇陵的選址都有他的參與,所以他也是京城達官貴人們請托尋找風水墓葬之地的紅人。

張天師環視一圈,目光落在穿著喪服的陳千戶身上,“貴人所托,我不好在公堂上直呼其名,對貴人不敬。但是事關陳公子被殺一案,人命關天,我不能不說。這樣,我寫下貴人姓名,給陳千戶、汪千戶還有王府尹大人一觀,諸位閱後即焚,你知我知即可,如何?”

冠蓋滿京華,張天師如此慎重,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三人都點頭同意。

刑名師爺親手遞上筆墨紙張,張天師在紙張寫了姓名,刑名師爺捧著紙,給了三人觀看,首先捧給苦主陳千戶。

陳千戶看了,臉色蒼白如紙,目光越發絕望。

汪千戶看了,眼睛像是被火燙過似的,下意識的捂住的嘴巴。

最後呈給王泥鰍,王泥鰍看了,嚇得一哆嗦,趕緊將紙張點燃燒了,對張天師說道:“不好意思這麽晚勞煩張天師跑一趟,我的話已經問完了,兩位千戶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汪千戶立刻說道:“沒有。”張天師背後那麽厲害的大人物,不敢問啊!

陳千戶僵硬的搖搖頭。

王泥鰍說道:“既然如此,張天師請回。”

眾人都站起來送張天師。

接下來是紅袖招老鴇子、龜奴。三通錢莊掌櫃和夥計,都與汪大夏的口供對的上。

問到最後一個證人鶯鶯姑娘時,大勢已定,兇手絕對不是汪大夏,再繼續下去是浪費時間。

陳千戶猛地站起來,因沒有吃晚飯加上久坐,他有些頭暈,身體輕晃,“告辭。”

陳千戶往外走,王泥鰍舉手挽留,“陳千戶,鶯鶯姑娘還沒回話,此案還在審理當中。”

陳千戶要趕回去審問其他嫌犯,沒有理會王泥鰍,就這麽走了。

王泥鰍有些尷尬:我好歹是京城父母官!這也太目中無人了!

“此案已了,汪大夏無辜,退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泥鰍見好就收。

汪大夏從蒲團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對鶯鶯姑娘說道:“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嗚嗚!”

汪千戶捂住敗家子的嘴巴,將其強行拖走了——他實在無法坐視兒子和一個風塵女子當眾勾勾搭搭。

這女子漂亮得像個妖精似的,難怪能哄得敗家子賣田幫她贖身。

要是敗家子送妖精回家,進了妖精洞,還不得吃得骨頭都不剩。

汪千戶決定將敗家子綁回家禁足。

衙門外,陳千戶翻身上馬,坐在馬鞍上的一瞬間,覺得左右兩股有些麻癢,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但麻癢之感很快消失,於是繼續拍馬前行。

快到家門口時,陳千戶有些撐不住了,他情緒低落晚上又粒米未進,頭暈目眩,腳下發軟,騎了一路馬之後,眩暈的症狀越來越厲害,而且漸漸覺得呼吸困難。

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從馬背上栽下來。

陳千戶用盡全力,扯了韁繩,停下,身體就像棉絮似的從馬鞍上飄下來,幸虧被手下接住了。

“大人!您沒事吧!”

陳千戶雙手捂著脖子,“我……我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