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他不是沒想過,安娜會在校園裏交一個同齡男朋友,也想過安娜可能會將自己交付給那個男孩。近幾年,社會越來越開放,人們對性.愛不再是諱莫如深的態度,青少年尤其如此。所以,他從來沒想過,也從來沒要求過,安娜像天主教修女那般生活。他只希望她能健康成長,談一場被世俗接納的愛戀。

他將自己最信任和最得力的助手,留在了她的身邊,將舊金山寸土寸金的別墅收拾出來,供她居住,給她辦好了排名靠前的私立中學的入學手續,他以為她今後的生活,會像他想象般一帆風順,卻沒想到她會被同齡的男朋友騙到流產。

謝菲爾德蹙著眉,有些煩躁地抽了一口雪茄,兩只手撐在欄杆上。欄杆被夕陽炙烤得發熱發燙。剛好這時,安娜走到了他的身邊。他聞到了她身上的氣味——她沒有噴香水,因此氣味芬芳得有些復雜,有胭脂和口紅的香味,也有洗衣粉潔凈的味道,還夾雜著一絲洗發水的清香。

他聞著她的氣味,居然不受控制地、有些瘋狂地幻想,當她和那個男孩親近時,體溫是否如他手掌下的欄杆般發燙,氣味是否像今天這麽芬芳。

必須承認,他像個年輕小子一樣嫉妒了。

現在,他不管看什麽,似乎都能看見安娜和那不知名男孩親近的影子。盡管他不認為她是被玷汙了,卻想將她被占有的痕跡全部抹去。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體驗,安娜喚醒了他沉寂已久的青春,也喚醒了他體內狹隘的、陰暗的、自私的情緒。一時間,他想要占有她的想法變得無比強烈。

可是,不能。

真的不能。

——

安娜沒有讀心術,看不出L先生在想什麽。她看著他挺拔的側影,本想主動打破沉默,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敵不動她不動。

陪他站了一會兒,她的腿有些酸了,幹脆一屁股坐在了露台的椅子上。邁出第一步後,她的神經復蘇似的活泛了起來。她本就是個不知羞恥的女孩,只是在他的面前有些拘謹而已,但想起他的不告而別和不聯系,她就暫時將拘謹拋到了腦後。

安娜將胳膊肘放在玻璃桌上,十指交握抵住下巴,眼珠向上轉,望向L先生:“你怎麽來了?”

學校有禮儀課,她也買過不少禮儀書來看,但一開口,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總是那麽沒禮貌。

然而,她越是粗俗蠻橫,越是粗鄙無知,整個人就越發天真無邪。

謝菲爾德頓了一下,回過頭。從他的角度望去,正好看見她濃密纖長的睫毛。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長睫毛,心裏想的卻是,那個男孩是否吻過她的眼睛。

她愛蹦愛跳,熱愛運動,住院時期襪子上總沾著臟兮兮的草屑。最近天氣越來越炎熱,她肯定會跑得大汗淋漓,鬢角和上衣全部打濕,然後像從前撲進他的懷裏一樣,撲到那個男孩的身上,緊緊地摟住那個男孩的脖子。那個男孩也許會親吻她的嘴唇,又也許會親她濕漉漉的、小扇子似的黑睫毛。

謝菲爾德的神色毫無變化,插在褲兜裏的那只手,卻無聲無息地握成了拳頭。

安娜遲遲沒有等到L先生的回答,不禁頗為心虛,懷疑被他看穿了小心思。畢竟她活蹦亂跳,完全沒有流產手術的後遺症。L先生是那麽理性睿智,或許在她靠近他的一瞬間,就已經知道了她在玩什麽把戲。

她卻沒有想到,在她心中理性睿智的L先生,已經被嫉妒攫住了心神,完全無法正常思考。

心虛的安娜問道:“看我幹什麽?我做錯什麽了嗎?”

盡管已經嫉妒得快要失去理智,謝菲爾德卻從未想過要怪罪安娜。他和雅各布的想法一致,都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安娜。

他回到她的身邊,也不是為了興師問罪。不好的事已經發生,興師問罪只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誤入歧途不要緊,他有能力將她從歧途上拽回來。他的思緒如此冷靜,卻無法澆滅狂躁的、熊熊燃燒的嫉妒烈焰。

他用盡全力克制著內心充滿獸性的沖動,克制著想要懲罰安娜男朋友的沖動,忘了回答安娜的問題。

他的沉默讓安娜越發心虛。在他的目光下,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所遁形。他可能在想,她是個滿口謊言、毫無底線的小騙子,為了把他騙過來,無所不用其極。或許,他已經不信任她了,所以才會這麽長久地盯著她,用不帶任何感情的眼光審視著她。

她忍不住想要解釋,但又覺得沒什麽好解釋的。她就是這麽壞,為了把他騙回來,連自己的名聲都不惜敗壞。

想到這裏,她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用兩條熱烘烘的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似乎僵了一下。

安娜將他的僵硬理解成了抗拒。他為什麽要抗拒她?難道最先做錯的人,不是他嗎?如果他沒有不告而別,她才不會利用流言把他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