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邊贏不解, 遲疑地看著邊聞。

他和邊聞做了兩次親子鑒定都顯示不匹配,不可能存在什麽操作上的失誤。

也不存在別人做手腳的可能,兩次鑒定都在邊峰出車禍之前, 那個時候邊閱自個有兒子,沒必要鋌而走險爭奪他的撫養權,唯一有動機的是雲笑白, 趕走邊聞前妻的孩子以此獨占邊聞,可雲笑白顯然不是那種人。

總而言之, 他和邊聞的非親子的結論幾乎不可能有假。

“你先跟我走,我路上跟你慢慢解釋。”邊聞說。

足足有半年時間了,邊贏沒有感受過邊聞的父愛和庇護, 曾經相依為命的至親淪為比陌生人還不如的尷尬存在,這會邊聞突然不計前嫌來找他,他都懷疑自己在做夢。

成人生日那天, 他許的第三個願望是希望爸爸有朝一日能夠重新接納自己。

所以這個時候, 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邊聞。

邊贏帶著邊聞去班主任辦公室請假。

班主任看了眼邊聞,雖然從來沒見過,但她沒核查身份,直接就問:“邊贏爸爸是?你好,要帶孩子出去有什麽事嗎?”

不怪她如此篤定, 因為邊贏實在長得很像邊聞。

邊聞沒有否認自己邊贏父親的身份,客客氣氣道:“家裏有點事, 要帶孩子出去處理一下。”

邊聞給邊贏請了下午的假, 帶他離開學校。

午休時間, 校園裏安安靜靜,接近十月,本是夏天和秋天交匯之際, 但今年的夏天格外熱也格外長,這會還是烈日當頭。

兩人沉默地走在葉片沙沙作響的梧桐下,從樹葉縫隙間能望出天空純粹的碎藍,邊聞扭頭看邊贏,少年英俊的臉上有樹葉和枝幹的影子斑駁地遊離,陰影和陽光璀璨的金色互相追逐。

邊聞鼻子一酸。

邊贏也扭頭看他。

邊聞不自在的幹咳一聲,問道:“學習很辛苦嗎?你瘦了很多。”

“還好。”邊贏笑了笑,邊聞先開口,倒也省了他對他的稱呼,叫什麽都不自在,幹脆省略,直接問起邊聞的目的,“出什麽事了嗎,怎麽又要去做一次dna。”

邊聞接下來說的話超出了邊贏的認知範圍。

隨著雲笑白肚子裏的孩子日漸長大,她和邊聞也正式將領證提上了日程,邊聞沒打算做任何婚前財產公證,但偷偷采集了雲笑白的外周血,做無創胎兒dna對比,他明明是很信賴雲笑白的,信任到願意在這個離婚率爆表的年代,放心將萬貫家財與這個女人共享,但他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要疑心那個胎兒的來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的生命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這樣的打擊,邊贏的事情一出,說是要了他大半條命也不為過。

就像強迫症會一遍遍疑心自己究竟有沒有把門關上一樣,他心裏相信雲笑白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但他還是想要一個切確的答案,能讓他安定下來的答案。

可令人震驚的是,他跟那個胎兒的dna對比也不符合親子關系。

仍是高度匹配,屬於同一y染色體。

邊聞怒不可遏,但雲笑白聲色俱厲否認自己與他人有染。

雙方爭執不下。

這個時候,一個醫生提起一種非常罕見的病例,稱之為奇美拉現象,有極少部分雙胞胎胎兒在母腹中的時候,為爭奪養分,其中一個會將另一個吞噬,而被吞噬的那一個會成為自己同胞的一部分,可能是手臂,可能是頭發,可能是皮膚。

當然也可能是生殖腔。

如果邊聞跟他的兄弟是這種化作生殖腔的情況,那麽他就被剝奪了延續自己dna的可能性,因為從生物學的角度出發,他永遠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只可能是他那個未出生的兄弟的孩子。

當然這只是一個大膽的猜測,當年醫療條件遠不及現如今,邊奶奶沒有做過什麽b超,她懷邊聞的時候究竟是不是懷著雙胞胎,已經無從得知。

邊聞無暇顧及雲笑白,瘋了一般驅車趕往臨城五中找邊贏。

邊贏已經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踏入親子鑒定機構。

從前的每一次都是屈辱,而這一次,代表著洗刷屈辱的希望。

這一次邊聞的生物樣本是精/、液。

父子倆從鑒定機構出來,時間還早,邊贏說想要回學校上學。

“那我晚上來接你回家好不好,你們九點放學是不是?”邊聞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

邊贏開車門的手一頓,好心提醒他:“鑒定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們也不一定就是那種情況。”

“不是也不管了,不是也跟我回家,你就是我的兒子,我養了這麽多年,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兒子。”邊聞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這半年來,他始終割舍不下邊贏,一想起邊贏,心便如同刀剜,無數個午夜夢回夢到邊贏,有時候夢到邊贏小時候可愛的模樣,有的時候夢到邊贏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受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