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事關母親清譽,邊贏的底線被踩得一塌糊塗,沉到陰森的嗓音,發出的每一個字節都盛滿了暴怒:“不要假惺惺了,離我遠點,你再多說一個字,我真的會扇你。”

雲邊把頭靠在扶手上,攥緊了拳頭。

她失去與邊贏共情的能力,不明白自己從前是如何容忍他對媽媽的態度,她從前竟這般殘忍麽,漠視媽媽受到的傷害,任由他不識好歹,還助紂為虐地希望媽媽大度一點,再大度一點。

他敢動她媽媽一下,她一定下去和他拼命。

還好,雲笑白沒有再多說什麽,客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邊聞連夜往家裏趕,半夜兩點多終於抵達。

雲邊聽到門開的聲音,邊聞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到底怎麽回事?”

邊贏把手機遞過去:“自己看。”

邊聞匆匆掃了幾眼,擡頭,一臉的不敢相信:“笑白,這怎麽回事?”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該面對的總要面對,雲笑白深呼吸幾下:“就是你看到的這回事。”

邊贏接過話頭:“我倒是想問問雲阿姨。”他把“雲阿姨”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如果你不是偽造,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麽無緣無故去驗我和我爸的DNA對比,你安的什麽心?”

邊聞夾在兒子和妻子中間,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他相信雲笑白的人品,也相信馮越不會勾結他的大哥。

但這兩個人中間,只能有一個人說的是實情。

邊贏如是一問,邊聞也意識到這確實是疑點,他的天平滑向邊贏,但怕傷著妻子的心,他問得小心翼翼:“對,笑白,你怎麽突然想到去驗DNA?”

雲邊獨自在樓梯枯坐一夜,臨近天明,樓下才安靜下來。

其實但凡認真想想,雲笑白都不可能蠢到拿假的鑒定報告做文章,因為保險起見,邊聞必然還會驗一次DNA。

邊聞和邊贏將再做一次DNA對比,不止是邊聞,馮越的也得做,她已經去世火化,骨灰中的DNA不復存在,但還好醫院還存留她的病理切片,所以他們得將病理切片取出來,與邊贏做基因對比。

這天的對話最後,邊聞對邊贏說:“你不是我的兒子,沒有關系,只要你和你媽也不是……你就還是我的兒子,我認你。”

他像突然間老了十歲,神采奕奕的面貌上盡是疲態,他在安慰邊贏,話裏卻充滿祈求。

祈求著上蒼,不要和他開這麽過分的玩笑。

他沒有說如果邊贏只單方面和馮越有親子關系會怎樣。

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邊贏是最先上樓來的,看到拐角處蹲坐的雲邊,他的腳步略微一停。

兩人目光交匯。

不遠的距離,像隔著一條銀河般遙遠。

邊贏面無表情從她身邊走過。

在兩個大人上來之前,雲邊也站起身回房。

挺好的,他們終於都回到自己本該屬於的位置了。

那是兩個對立的陣營,曾一度混淆,現如今涇渭分明。

當晚,邊贏收拾了一點必需品,離開了明湖左岸。

他沒有辦法以一個嫌疑犯的身份繼續待在家裏。

沒有開燈的房間,雲邊站在窗簾拉開一條縫的落地窗前,目送邊贏走遠,如同目送自己的情竇初開無疾而終。

她一直望到看不見他,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晨曦的微光刺得她眼眶酸脹。

*

馮越的病理切片在北京,取過來花了點時間。

病理切片一到手,邊聞第一時間帶著邊贏去了一家信的過的私人鑒定機構。

父子二人現場提交樣本。

那幾天漫長又煎熬,邊家一片死氣沉沉,雲邊甚至連走路都是踮著腳的。

結果是周五下午出來的。

機構通知邊聞前去取報告,邊聞單獨帶上邊贏,沒有帶其余任何無關人員。

鑒定報告顯示,邊贏與邊聞是叔侄關系,與雲笑白做的結果一致。

至於邊贏與馮越。

系母子關系。

邊聞顫抖著手,眼前一陣陣地發黑,連站立都吃力,全靠機構的人攙著他他才沒有倒下去。他無數次想,哪怕是雲笑白想霸占他所以惡意抹黑馮越,都比現在這個結果好得多。

等強迫自己接受了現實,邊聞一路扶著桌椅墻壁,步履蹣跚地離開,從始到終,他沒有再看邊贏一眼。

漠視已經是他最大、最後的溫柔。

邊贏彎下腰,將飄落在地的報告單撿起來。

他的識字能力和理解能力退化到幼兒園之前,他把兩個結果看了又看,每一個字,一筆一劃地在心底臨摹,試圖尋找其中的錯誤。

他想說“不可能”,但他的喉嚨像含著無數塊碎玻璃,痛得錐心,發不出一個音節。

他只是下意識追了出去。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麻木到不需要邊聞,到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不是的。他需要爸爸,媽媽走後,他比害怕世界上任何一樣東西都害怕失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