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邊贏的眼神晦澀不明。

雲邊等了好一會, 只等到他一句冷冷淡淡的“知道了”。

他連文件都沒打開,直接就走掉了。

雲邊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一股無名之火自心間燒起。

他到底什麽意思, 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反反復復, 很好玩嗎?

對他來說,摸過女孩子的大腿根, 泳池貼身起反應,電影院拉手,都是隨隨便便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事, 下次見面依然可以當成無所謂的陌生人。

又不是她求著他救的。

他自己要來救她的,救完憑什麽把她當空氣。

雲邊知道自己的想法現在有點不講道理,通俗點說就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

邊贏走進房間, 準備關門的時候發現雲邊還站在原地,捏著她的親子報告一動不動。

嘴微微抿起,臉頰的弧度繃著,隱隱能看到牙關緊咬的痕跡。

他看她的那瞬間,她把目光移開, 拒絕與他有什麽眼神交流。

那股勁兒,跟那天被雲笑白罰站, 寧可不吃不喝十二個小時也不肯說句實話的倔強如出一轍。

“還不去睡?”邊贏問。

雲邊不說話。

邊贏看她幾秒, 擡手把走廊上的燈給熄了。

走廊陷入昏暗, 只剩他房間裏透出來的光。

他作勢要關門。

一旦他把門關上,走廊就會徹底陷入黑暗。

邊贏幼童期也怕過鬼,非常清楚黑暗對於恐怖氛圍的渲染效果有多強。

雲邊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和他房間裏的燈光一起在門後消失, 走廊越來越暗,她心裏其實毛得不行了,但要是她現在認輸,又未免太沒面子了。

邊贏已經完全消失在門後了,門與門框只剩一絲縫隙,探出光亮來。

雲邊又是生氣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後悔——後悔在於,賭氣這種行為,只能對吃你這套的人用,在不在意你的人面前,只能稱為自取其辱。

關關,不伺候了,她惱恨地想,下次他再裝作歲月靜好來和她說話,她是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的。

門縫透出來的光亮細到不能再細,即將消失的前一刻,又重新開大了。

滿屋的亮堂和邊贏的身影一起出現,他靜靜打量她片刻,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隨後重新摁亮了走廊的燈。

雲邊的余光看到他朝她走近。

邊贏輕輕松松一拽,她毫無抵抗的力氣,就跟個小雞仔似的撲了過去。

邊贏幾乎是半拖半拎把她帶到她房間門口,摁下門把手把她塞了進去,然後幹脆利落給她關上了門。

雲邊對著自己的房門站了幾秒鐘,這才走到床邊,把自己直挺挺摔了進去,強迫自己入睡。

這一覺睡得不□□穩。

第二天是個雨天,雲邊近日來的易怒暴躁、心思敏感都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大姨媽。

洗漱完畢,她下樓坐在餐桌前悶頭吃早飯,邊贏坐在斜對面,同樣專心對付早飯。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

雲笑白看看外面的雨勢,和邊贏商量:“阿贏,這麽大雨,還是坐家裏車去學校。”

“用不著。”邊贏說。

雲笑白不放心:“可是你會被淋濕的。”

邊贏不想重復拒絕,直接當做沒聽到處理。

那天的那聲“阿姨”只是曇花一現,之後邊贏對雲笑白的態度更為冷淡,雲笑白有時候回想起來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但不管怎麽說,他曾經松過口,這就是莫大的希望,雲笑白並不氣餒。

邊贏剩了半碗粥沒喝,推開站起來,一屋子人他只跟李媽打招呼:“阿姨,我走了。”

李媽給他遞傘遞書包,嘟囔:“這麽大雨放著家裏的車不坐,幹嘛非要自己去學校啦。”

邊贏撐開傘,走進雨簾。

經過昨晚的事,雲邊已經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千萬不要再因為他的冷淡而跟他賭氣,她沒有那個資格,不管他什麽態度,她只要拿出平常心面對就好。

“這麽大雨鞋子濕了多難受啊。”李媽目送邊贏消失不見才關了門回來,嘆氣,“在學校要待一天呢。”

雲笑白想到法子:“李媽,你給阿贏拿雙幹凈襪子和鞋子,一會讓雲邊給他帶去學校。”

“欸,行。”李媽這才放心。

“混小子。”邊聞罵道,“有車不坐,就喜歡折騰一大家子人,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雲笑白捏捏他的肩,三言兩語化解幹戈:“好了,我們折騰的人都沒抱怨,你坐這當大爺的倒是意見最多。”

邊聞啼笑皆非:“你就繼續寵他,以後有你受的我跟你說,這小子最擅長的就是蹬鼻子上臉。”

“我受得住。”雲笑白說,她看雲邊,“雲邊吃快點,一會到學校把鞋子給哥哥送去……”想到邊贏可能不想在學校跟雲邊有太多瓜葛,她改口,“或者你讓哈巴幫忙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