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章(第2/3頁)

瑟瑟覺得奇怪:“可你剛才說是大秦駐軍出兵探查,才同楚軍起了摩擦,這聽上去是我們先動手的……”

沈昭淡淡一笑,含著幾分透徹了然,看向殿中,道:“這恐怕是你母親的手筆。”

瑟瑟看向坐在左首的母親,她盛裝明艷,正專心欣賞著歌舞,唇角邊噙著似有若無的笑,看上去甚是愜意,仿佛一切盡在其掌控。

“那……若是挑起兩國戰亂,對母親又有什麽好處?”瑟瑟將目光收回來,問。

沈昭道:“那好處可太多了。若此時戰火驟燃,勢必要往淮關增援派軍,糧草軍需的流轉皆由兵部經手,那可是你母親的天下。且一旦進入戰時,她便有了正當的理由讓兵部上表,調遣天下兵馬,軍、錢、糧皆在其掌控,是真正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她不過是丟了一個刑部尚書,眼下便著急挑起戰火,拿大秦的半壁江山來抵償她的損失。”

瑟瑟聽得心驚,又聽沈昭不無憂慮地補充:“而且一旦開戰,我正在準備的新政便必須停下。”

“新政?”瑟瑟一詫。

沈昭溫聲道:“等得了空閑,我再慢慢講給你聽。”

與話音同時而落,殿中的絲竹聲也漸漸停歇,舞姬收起水袖,朝著禦座躬身揖禮,齊齊退了出去。

徐長林滿斟了一杯酒,起身朝著沈昭奉敬,道:“外臣再祝大秦皇帝千秋萬歲,山河永固。”他微頓,再開口時聲音裏多了些不易被察覺的溫柔:“祝皇後鳳體安康,諸事順遂。”

滿殿朝臣宮眷跟著沈昭和瑟瑟舉杯,皆一飲而盡。

放下酒樽時,沈昭甚為不快地沖瑟瑟低聲道:“瞧瞧他那雙眼睛,老在你身上打轉,真是礙眼得很。”

瑟瑟調笑道:“皇帝陛下的身側本就是萬眾矚目所在,你要是不想讓別人看我,那就不要讓我坐在這裏。”

沈昭哼了一聲:“你總是替他說話。我是不如人家嘴甜討喜,聽聽那話說的,我這裏就是‘千秋萬歲,山河永固’,到了你那裏就是‘鳳體安康,諸事順遂’,親疏遠近如此分明,生怕你不知道他的殷勤。”

瑟瑟聽著他酸意橫溢,覺得既有趣又無奈。偏皇帝陛下好一副端肅嚴正的面孔,對著外臣說話時滴水不漏,可對著瑟瑟時就像完全換了個人。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卻聽沈昭漫然道:“如果我這次想把他扣在長安,囚禁起來,你會攔我嗎?”

瑟瑟凜然一驚。

殿中正品茗佳釀,一派融洽氛圍,任誰也想不到皇帝陛下竟在討論著,要將被他奉為上賓的武安侯囚禁起來。

瑟瑟良久無言,定了定心神,勉強問:“為什麽?”

她不覺得沈昭是一個會因為私情而影響國事決斷的人,他會有這樣的念頭,必然會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沈昭雙眸微凝,看向徐長林,唇邊甚至還噙著輕縷笑意:“此人胸有韜略,忠勇正直,在南楚內推行吏制和稅制改革,頗得民心,假以時日必成我秦國大患。”

他思緒流暢,極為通透:“徐長林年年來朝,小心維系著和大秦的邦交,也是有所圖謀。他想穩定外患,專心解決內憂,南楚國力強盛、奸佞減除之時,便是他攻打大秦之日。”

瑟瑟聽出些門道,卻另有疑問:“可若是將他囚在長安,南楚朝中盡是主戰派,再無人牽制他們,那秦楚兩國豈不是立刻就會打起來?”

沈昭眼中透出精明和銳利,半點剛才拈酸吃醋的影子都沒有,而只剩下清醒至極的算計:“我不殺徐長林,只是囚他。聞太師若敢攻我大秦,我立即就將徐長林放回去和他爭權。且這一年有余,徐長林在朝中培植出了不少親信,他們投鼠忌器,必會反對開戰。若是操作得當,這仗也未必就能打起來。”

瑟瑟順著他的話深深思索,又看了眼坐於席間的徐長林,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決定以大局為重:“只要阿昭想清楚了,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

沈昭聽到這話,打心眼裏愉悅,燦然一笑,若春風和煦,掃掉了所有的沉色。

宴至尾聲,瑟瑟去偏殿更衣,宮女正給她披上外裳,內侍來稟,說溫姑娘求見。

瑟瑟早就見到今日母親是帶著溫玲瓏一起出席的夜宴,因此未加思索,便立即讓人將她請進來。

算起來玲瓏來長安也有一年了,出落得更加俏麗,舉止也更加優雅有度,瑟瑟誇贊了她一番,極自然地提起了父親。

“父親前幾日來信了,很是掛念你,他說又相看中了一戶人家,那位公子雖不是讀書人,但自幼隨父母經商,為人正派,踏實能幹。父親希望你能回去,不要在長安久留。”

玲瓏低垂睫宇,遮住了眼底復雜湧動的情緒,聲音極為堅定:“我感念叔父的一片好心,但我不想走,也不想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