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章(第2/3頁)

嘉壽皇帝身染沉疴,瑟瑟想等著沈昭安穩繼位之後再理順這些事,在此之前,她不想招惹麻煩,不想破壞當前已走勢向好的大局。

徐長林自這一番苦心裏察覺到了瑟瑟對沈昭的感情,若說之前他還有些僥幸,如今在推雲散霧、逐漸明朗的局面前,卻也由不得他再自欺欺人下去。

這場奪人大戰,他是要徹底輸給沈昭,全線潰敗了麽?

不!他絕不認輸!

徐長林憂悒地凝睇著瑟瑟,面上寂寥若遠山。

“可是我沒有時間了。我一回豐都,便要繼承武安侯之爵位,從此,與大秦是敵是友亦未可知,或許,最終的一戰在所難免。你不知道,我當初為了來長安找你,苦苦哀求了父侯多久。”

瑟瑟仰頭看他,真誠且耐心勸道:“可你終歸不是宋家的人,這一切本就跟你沒有關系。長林君,你就聽你父親的話,回去,走你該走的路,不要在這深潭裏繼續攪合了,真的很危險。”

徐長林絲毫不動,只癡愣看著瑟瑟,纏黏著不舍與不甘,驀得,眼中浮起淚光,晶瑩了雙目。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他苦澀一笑,陡然聽見墻外有腳步聲,忙提高警惕,語速加快:“明日巳時,你到慈涼寺,就跟公主說你要去祈福,到那兒會有人接應你。”

他似是怕瑟瑟不去,在跳下墻頭前又鄭重補充:“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這一次過後,我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末了,他以眼角余光環視四周,未出聲,以口型向瑟瑟說了兩個字。

徐長林身形靈敏地從墻垣躍下,來接應他的隨從吳臨護著他飛速離去。

待他們走後,自朱墻拐角後走出一個人……

傅司棋自影落暗處望著離去的徐長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

吳臨是南楚左監門衛中郎將的長子,自十二歲便入武安侯府伴讀,多少年來,從未離開過徐長林,這一回哪怕背井離鄉、跋山涉水來長安,他也是緊緊相隨的。

少主自小睿智明思、胸有韜略,進退皆有度,可唯有這一回卻處處反常,讓吳臨很是擔憂。

兩人進了鬧市街衢,總算安全了,吳臨道:“方才我見有人在偷聽,想去把人揪出來,少主為何阻止?”

徐長林避過挑竹篾箱子沿街叫賣的貨郎,沉聲道:“那是東宮的人,我認識。”

吳臨大驚:“那怎麽辦?”

徐長林不語,一直等回了別館,進了屋,派人守住門口,才道:“那夜我與沈昭交鋒,他以與瑟瑟的親疏遠近來攻擊我,我一時心虛,沒有反駁,匆匆走了。回過頭來細想,此事辦得很不妥,我只怕沈昭會懷疑我的身份。”

吳臨忖道:“不至於吧……少主並未露出什麽破綻,太子怎麽會輕易往這上邊想?”

徐長林搖頭,不乏憂慮:“旁人或許不會,但沈昭會。他心思細膩,城府極深,我對宋家的關心太過,他遲早是會往這上面來想的。”

吳臨憂慮道:“那該如何?”

徐長林展顏一笑:“沈昭雖然聰明,可卻有一個明顯的弱點。”他在琴案後坐定,手撫上琴弦,緩緩道:“疑心病。”

“此人多疑,即便是對自己身邊最親近、最愛護的人,也難以放下疑心。”

徐長林神色一滯,收斂了笑意,眼中閃爍起冷冽的鋒芒。

既然他無法打敗沈昭,那便只有讓他敗在他自己的手裏。

**

瑟瑟在櫻花樹下徘徊了許久,終於拿定注意,叫來婳女,跟她去前院。

她不能瞞著沈昭偷偷去見徐長林,上一回徐長林攔她車駕,沈昭已經對他們起了疑心。這一回若是莽撞行事,哪怕她內心坦蕩,可若萬一被抓住,即便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徒生不必要的誤會,對他們三人都沒有好處。

到了前院,沈昭正從花廳出來,大約是應下了母親所請,兩人臉色皆霽,遠遠瞧見瑟瑟過來,停了腳步等她。

蘭陵公主故作嚴肅道:“這可不行,母親雖然縱著你,可你也得守規矩,乖乖地在後院學習針黹女紅、規矩體統,不許再出來了。”

這話是說給沈昭聽的。

沈昭只置之一笑。

瑟瑟站在花影裏,任斑駁陰翳漫鍍於面,乖巧地斂著袖子,輕聲道:“我就想跟阿昭說一句話。”

她的聲音既輕且柔,若一雙綿軟無骨的小手,輕輕搔弄著沈昭的心,把他撩得心尖癢。

他到底比瑟瑟能沉住氣,也不說話,只殷殷地看向蘭陵。

蘭陵公主笑了笑,像是覺得有趣,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了一番,便由他們去了。

蘭陵公主走後,兩人尋了個僻靜的石亭,四面環水,一覽無余,倒也不怕旁人偷聽。

清風徐徐,吹動波漪層層蕩開,倒映出岸畔的花濃柳綠,幽遠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