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徐晏亭看了他一眼, 問道:“你是誰?”

吳緣明知故問,“是你熟人嗎?”她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應該是徐晏亭同父異母的弟弟吧。對於徐家的事情, 她即使沒刻意去了解, 但架不住身邊有個喜歡咕嚕豪門緋聞的沈小胖, 多少也知道一些。徐晏亭生母難產去世以後,他父親很快就續娶了一位, 等有了新的兒子,徐晏亭這個傳聞中克親的兒子就更不受待見了。要不是雲老爺子把外孫接過去, 他能不能平平安安長大還是個問題。

這些年來, 雲家和徐家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畢竟女兒才剛去世, 對方就迫不及待地迎娶新人,這繼室還立刻生下兒子, 站穩腳跟,可以說是無縫連接了。正常人都會懷疑兩人是不是早就勾搭到一塊了。

徐晏亭搖搖頭, 認真說道:“不認識, 沒聽過。”

吳緣相信他說的百分百是真心話,這位平時是真的懶得關注其他事情。徐家那點事, 在他眼中就跟灰塵一樣, 他或許覺得沒有了解的必要了。

但是被否定二連的徐宴樓露出傷心的表情,“我是宴樓。”

他目光落在吳緣身上, “這是哥哥的朋友嗎?”

徐宴樓其實早就認出了吳緣, 現在圈子中誰不知道吳緣,這位可是沈家的長輩——不管真相如何, 反正沈家是確確實實認下了這層關系, 對她十分恭敬。尤其是她還有另一層身份, 一個能夠喚回死者的玄學大師, 這兩身份,只擁有一個就足夠讓人趨之若鶩,更別提兩者合一。甚至有不少人家都在打聽吳緣喜歡什麽類型的男孩,想要毛遂自薦一把。

徐宴樓對於自己的大哥徐晏亭一貫沒放在心上,對方從小就是病秧子,命格差,不受家族待見,全家上下都默認未來的繼承人是他。對於徐晏亭,他一直都很有優越感,但是在看到剛剛那一幕時,他頭一次有了危機感。對方的身體從外表來看已經痊愈了,甚至還攀上了吳緣。要是他回來和他爭搶的話,爸爸肯定是站在他這邊,但家裏其他人就未必了。

吳緣瞥了他一眼,直接對徐晏亭說道:“原來你還有弟弟啊,我以為徐家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她原本是想說以為徐家死絕了,但覺得這話好像太難聽了點,於是改了個委婉說法。

不過這話落在徐宴樓耳中,依舊覺得十分刺耳,“哥哥沒提過我們嗎?”

他語氣還有點不滿。

徐晏亭平靜道:“嗯,這些年來他們沒出現在我面前,我也默認家裏沒人了。”

他心中也沒把那些人當他親人看過,不存在過希望,所以也就無所謂失望。

原本和徐宴樓一塊的穆越之,已經不著痕跡地遠離他幾步,他完全不想被吳緣認為自己和徐宴樓一夥。

徐宴樓說道:“爸媽其實也一直很擔心你在雲家過的如何,也想去雲家看你,但才出門身體就不舒服,所以就取消了行程。他們也不年輕了,身體是最重要的。”

徐晏亭冷淡道:“我這兩年都沒在外公那邊。”這兩年他都在槐山,也不曾隱藏過蹤跡。徐家人要是有心,稍微問一句,就不至於連這個都不知道。他只是厭煩,徐家人明明對他不管不顧,見了面為了所謂的面子還要擺出一副關心的姿態,實在令人作嘔。

徐宴樓的表情尷尬了起來。

吳緣輕飄飄來了一句,“也不能怪他們,估計你爸也得看他媽臉色,不然做父親的,怎麽會二十多年都不聞不問呢。”

這話說的徐宴樓直接臉綠了,這是蓋章是他媽在那邊阻止徐家關心他不成?明明是他自己命不好,徐家人人嫌。他要是反駁了,就等於是承認他爸不慈,要是不反駁,就默認是他媽問題。

於是徐宴樓體會到了什麽叫做進退兩難,他不由看向穆越之,想讓他幫忙打岔,或者轉移話題也好,好歹給他一個台階下。結果一轉頭,前兩天還一口一個“宴樓”的穆越之,已經離他最少有五米,現在正低頭看路邊的小花,仿佛被這隨處可見的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他差點嘔出一口鮮血,這穆越之未免也太現實了吧!

旁邊的村民們都聽不下去了,在那邊嘀咕嘀咕。

“連自己兒子住在哪裏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關心,哪裏來的臉。”

“嘴上關心一下,誰不會啊。”

“那麽多年連自己兒子都不見一面,肯定是親媽已經不在了,不然哪裏能容忍自己小兒子這樣對待大兒子的。這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吧。”

這些村民們雖然特地小聲,但他們平時說話聲音就挺大的,就算控制了,也小不到哪裏去,至少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徐宴樓臉色像是開了染坊一樣,青白交加,半天憋不出後面的話。換做是以前的他,早就把這些無知村民給罵了一頓。但架不住他這次過來背負了家族任務,必須得買到這裏的地,萬一把人給得罪了,人不願賣給他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