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第2/3頁)

露出來的另外半張側臉帶著淡淡悲哀。

“可是凈化邪魔之氣還不夠,想要徹底終結邪魔之禍,必須將破損的界壁重新封印起來。而要做到這一點,需要一位成就無上佛法的佛修以身應劫,以骨做材料,以血繪陣。”

再沒有一個人選——比虛樂更合適。

他的成佛大道,結局早已注定。

他再不是為自己而成佛。

那段時間虛樂一直在閉關修煉佛法,偶爾出關,也是在大陸各處遊走凈化邪魔之氣。

東霜寒這邊,卻並不太平——

東霜寒的師父是劍宗太上長老於祖師。

修為越高的修士越難留下子嗣,但於祖師非常幸運地擁有一個兒子。這個血脈來之不易,還是千年難尋的單系雷靈根,於祖師對親子於文深悉心栽培且有求必應。

但即使有這麽好的靈根和修煉資源,於文深的修煉進度始終弱於東霜寒。

也許是少年爭強好勝的心理,又或是其他,總之在不斷攀比中,於文深反而對東霜寒用情至深。

於祖師從各方面考量,決定促成兩人的婚約。

這場婚約若是成了,的確算得上是滄瀾大陸難得的喜事。

但——東霜寒不願意。

她已是元嬰期修士,擁有著這般實力,且長生大道可期,即使受了宗門的大恩,但她回報宗門的方式有很多種,憑什麽要犧牲自己的婚約。

況且那時,她一直心慕虛樂。

那段時間,劍宗鬧出的動靜極大。

剛極易折的東霜寒直接和劍宗翻臉。

彼此互不妥協,最終以東霜寒被逐出宗門為定局,這場鬧劇才落下帷幕。

因為叛出劍宗,東霜寒苦修百年的劍道被廢掉。

被廢掉劍道之後,東霜寒雖然還有元嬰初期的修為,但她再也沒有可能繼續攀登長生大道巔峰。

走投無路時,是虛樂庇護了東霜寒,讓她暫時在無定宗山腳的小鎮住下。

她住在小鎮上,陷入對未來的茫然之中。

那應該算是東霜寒最狼狽的時候。

虛樂見過她最風光的模樣,也見過她最狼狽的模樣。

他曾經在她表達傾慕之意、最風光時疏遠她,又在她最狼狽時對她伸出手,給她底氣讓她重尋長生大道。

等她的大道之傷恢復後,某天鎮子上下了場磅礴大雨,東霜寒午覺睡得久了,晚上就睡不著。

她撐著傘想出門隨便逛逛,意外在湖邊遇到虛樂。

素來冷靜自持的佛子,淋著雨,靜立於湖邊。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到來,虛樂緩緩轉身,突兀問她:“為天下人而求道,是大義。對嗎?”

東霜寒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想到他未來的宿命,她心臟劇烈跳動,啞著嗓子道:“對。但是,我覺得人多是自私,是為了自己才會去求長生大道的。”

虛樂輕笑了下,沒有再說話。

東霜寒張嘴欲言,但瞥了眼虛樂的側臉,她默默咽下自己的話,走到虛樂的身邊站著,陪他一同觀賞這場大雨。

過了很久很久,東霜寒說:“你需要幫手,對吧。”

身邊的這個人背負著無定宗,背負著對抗邪魔之氣的重任,隨時要點兵點將送他的同門去迎接死亡,追求無上佛道不再是為了自己……

她只要想想,就忍不住為身邊的人難過。她甚至想伸手去擁抱他,安撫他。但東霜寒不敢。

“什麽?”雨聲太大,虛樂有些沒聽清她的聲音。

“沒什麽。”東霜寒側過頭看他,“我要振作起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但她想好好陪著他。

——即使,只是以同尋長生大道的知己身份。

這番話虛樂聽清了,他笑起來,清朗如月,眸子裏倒影著行星河湖光:“恭喜。”

虛樂又出聲:“雨越來越大了,貧僧送你回去吧。”

他往前走了幾步,察覺到東霜寒沒跟上,不由側過身子看向她,眼裏帶著淡淡的詢問,似乎是在問她怎麽不跟上。

“我……”

東霜寒攥了攥袖子,她快步上去,伸手摟住虛樂。

這個擁抱,不帶絲毫的情欲意味。

也許虛樂是感應到了,於是他沒有拒絕這個帶著安撫性質的擁抱,在東霜寒退開時,還輕笑著在她耳邊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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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的火黯淡下來,情女用一根小木棍撥弄著燈芯。

說到這裏,她似乎是有些困倦了,神情慵懶。

衡玉神情若有所思:“當世流傳的版本是,東霜寒祖師對虛樂佛子求而不得,所以棄劍道轉修雙修道,還創立合歡宗。”

情女笑了下:“其實這個說辭也沒錯。”

她的確是為了虛樂修雙修道。

只不過棄修劍道一事,另有隱情。

衡玉輕聲問:“那是怎樣的契機,讓祖師轉修雙修道的?”

是什麽契機?

情女眼裏帶了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