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把時間線往前調一點,調到布魯諾·布加拉提剛剛離開不久,我愛羅剛和奈良鹿丸達成共識,還沒有開始行動的時候的話,就會看到七夜螢穿著一條皺巴巴的褐色長裙,沒蓋筆帽的筆充當了簪子的角色,把她淩亂的長發團成一團被貓咪抓過的毛線球。

她還穿著拖鞋,戴著比酒瓶底還厚的圓框眼鏡,高挑修長的身子佝僂著,活像個命不長久的癆病鬼。

她也確實身患癆病,更醫學的稱呼是結核病,肺結核,這也是為什麽她要求外帶蓋澆飯的原因。

布加拉提走前已經給樓下的飯店付過錢了,七夜螢只需要點餐就好。她坐在店鋪的最裏面,無力地撐著桌面,感覺頭腦昏昏沉沉的,暗悔自己不該偷懶兩天沒吃飯,結果現在遭到孽力反饋。

她全身乏力,病症在經年之後早已發展到了咳血的地步,若不是她的靈魂那麽健全,她孱弱的身體絕對無法支持她走到今天。

無論是身體原因,還是身為文人的精神原因,她都不太注意發生在身邊的事,所以她不知道在她臥趴在桌上的時候,店裏又進了兩個客人,身穿黑底紅雲袍,頭戴鬥笠。

叮叮鈴鐺聲清脆而寒涼。

點了餐的宇智波鼬及幹柿鬼鮫摘下帽子,幹柿鬼鮫有些擔心自己不似常人的外貌會嚇到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可是年過四十的老板娘卻只是愣了愣,隨即掛上個溫厚的微笑,說兩位客人請稍等。

人世間一點點小小的溫暖。

幹柿鬼鮫心裏感嘆著,忍不住從懷裏拿出了《軼事》。

作為一個被讀者稱為有一千只手的勤勞作者,北極星的創作速度簡直吊打某個以取材為理由經常跳票的**作家,甚至《軼事》的刊發頻率都活生生被高產的北極星從月刊拉到了周刊。

幹柿鬼鮫最喜歡把其中一個板塊留在短暫的閑暇去閱讀。

是“落語”,或通俗易懂一點,“笑話”板塊。

北極星說這是她從旅行的地方收集來的,並不是原創,不過博君一笑。

「問:有什麽安靜地,不費力地,報復仇人的方法?

答: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安靜地、悄悄地,吊死在他家門口。」

噗。

幹柿鬼鮫抿著嘴巴無聲地笑了笑,視線移過去,見搭档還是老樣子,便帶著笑意說:“這裏有個問題呢,鼬先生會怎麽回答呢?”

宇智波鼬微微偏頭,鬢角的碎發微微一晃。

幹柿鬼鮫也老熟悉搭档的行事作風了,便直接開口,“問題是這樣的:有什麽安靜地、不費力地,報復仇人的方法?”

帶著“朱雀”戒指的手正端著冒熱氣的茶杯,杯中淡青色的茶水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悄悄吊死在仇人門口。

宇智波鼬垂下眼眸,注視著杯面上的波紋,“幻術。”

幹柿鬼鮫有些失望,“果然是鼬先生的回答呢,不過這麽說也沒問題啦。”

店鋪最裏面,光線最少的地方,背對著店門口的飯桌那裏,一條褐色的柳枝忽而震顫了起來,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宇智波鼬的血跡病越來越嚴重了,近幾年為了完成曉組織的任務,萬花筒的使用頻率也大大超過了安全值。他看人都帶著霧,像很久以前,望著天上的月亮,月亮周圍有一圈毛邊。

月亮的那種狀態,有個專有名詞叫“月暈”,在氣象學上的解釋是月暈的出現預示著天氣會有變化,日暈是下雨,月暈則是刮風。

在某個地方,還有一句俗話:“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

而在心理科學方面,月暈這種自然現象也被用來形象地說明某種理論:在人際關系中,當對一個人的某一個品質或某一種性格有了好的印象,就會對這個人的其他的品質和性格產生偏好的印象。即所謂的愛屋及烏。

那被喜愛的品質性格就像月亮一樣,月暈則向周圍擴散,籠罩在其他的品質性格上。

這也被稱為“成見效應”。

“成見”,與是貶義詞的“偏見”只有很小的差別,那麽微小且無法觸碰到的差別,只有關注文字文學的人才會去認真研究。

所以他會知道從“成見”一詞便能得出,這個理論並沒有揭露任何人類心理的缺陷,只是一種單純的解釋,不含任何貶義。

換言之,愛屋及烏,因為一朵花而愛上春天,因為一個微笑而愛上一個人,這都是尋常、正常、平常的事。

宇智波鼬看著那光線黯淡處微顫不止的褐色的人影,覺得那很像是一條初春的柳枝,在倒春寒時瑟瑟發抖。

抖出了身體裏的血。

老板娘家就住在他們開的店樓上,然後再上一樓時半年前租給布加拉提和七夜螢的頂層,七夜螢喜歡去屋頂思(發)考(呆)。

七夜螢身體不好的事老板娘當然知道,只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嚴重,皺起了臉,一邊輕輕拍著七夜螢的背一邊抱怨起離家的男人來,“真是的,知道你身體不好,布加拉提怎麽還出遠門啊,阿螢,有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