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3頁)

齊茂行的動作利落,說話間功夫,露在外頭的肌膚都洗得幹幹凈凈,換回了出來時的中衣綢褲,一頭黑發也半披了下來,他憂心著主屋裏磬音還睡著,收拾妥當之後,便毫不耽擱的提起輪椅,放到了屋外。

臨走前,他也松了一口氣,面上還帶著笑:“得了,明個兒開始,您老人家能好好歇息,我也不必再這般瞞著旁人,來回奔波。”

“什麽旁人,將軍這是不敢瞞著夫人吧?”

苗太醫只笑嘻嘻的調笑了一句,也擺了擺手:“嘿嘿,將軍慢走,我就等著再過幾日,殿下大事一成,給我提了院判,倒時候,我就頂著官階回老家去,叫他們瞧瞧,誰說南人就當不成正經太醫!”

“倒時候,將軍只怕也是功成名就,與尊夫人夫唱婦隨,比翼雙飛!”

聽著這話,齊茂行雖面上略微露出些苦笑,沒有再應。

出了屋門之後,他一手端起輪椅,剛換回來的靴子只在幹凈的石板路上走了幾步,一出院門,便格外謹慎的坐回了輪椅上,這樣他回去之後,靴子底也仍舊是幹幹凈凈,不會被旁人察覺。

學堂這邊的莊子上不像之前的溫湯皇莊,夜裏也有守門的婆子仆從。

離了侯府,他們夫妻二人身邊的仆從下人也立時少了大半,除了十幾個親信的,剩下的便都是如潘木匠一家子般,臨時雇來的幫工,這些人大多也都是並不住在這兒的。

人口原本就少,這麽五更天裏,四處便更顯得寂靜,齊茂行不急不緩的推著輪椅,一路上果然也是一個人都未曾遇著,格外順利的便到了他們的主院外。

親手修繕起的莊子,齊茂行自然不會委屈了自個,雖然知道並用不了多久,修繕的時候,主屋附近的門檻台階,也都填的平平整整,丁點不需要費事。

輪椅在地上滾動的聲響,在這一派靜謐之中,格外的明顯,齊茂行想著屋內的磬音,面上便忍不住的露出明顯的溫柔之色,手下也盡力控制著,叫輪椅的聲音盡量低一些。

但他才剛推著輪椅走到屋前,動作便是忽的一頓,連面色都一時間僵硬了起來。

他聽到了屋內匆匆奔出來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清淺,落下的力道重量,在他耳中與任何人都不同——

當然就是蘇磬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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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蘇磬音,當然是聽著了屋外輪椅的動靜,才這般匆匆奔了出來的。

她淩晨起來,四處找不著齊二時,當時的確是慌得出了一聲冷汗,都恨不得立即將所有人都叫起來,提上燈籠,敲鑼打鼓的尋人去。

但就在她即將出去找人的最後一刻,終究卻還是反應了過來,

齊茂行又不是幾歲的小娃娃,雖然廢了腿,但他有手有輪椅,也還沒嚴重到當真癱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時候。

靴子不在了,屋裏子又整整齊齊,房門院門都合的嚴絲合縫,顯然,不是什麽意外之類,就是齊茂行自個起意,自個出去的。

或許齊二只是夜裏睡不著,出去散散心,賞賞月罷了,她為了這麽點小事就鬧著滿莊子都雞犬不寧,反而是是一場笑話。

想開些,說不得她再回去躺下睡一覺,過一會,齊二自己就回來了呢?

可雖是這麽想著,蘇磬音又哪裏能當真放心的下?

她倒是沒有驚動旁人,只自個披了衣裳,又繞著院子裏外尋了好幾圈,連存茂堂都轉了一圈,仍舊沒看見齊二的蹤跡,沒奈何的回了屋裏,也是走來走去,莫說再借著睡覺了,只擔心的坐都坐不下來。

“齊二!”

這會兒奔出來看到人後,她先是喜,放下心後,便有些惱了:“大半夜的,你一個人,這是去了哪兒?”

月色之下,齊茂行的面色白的都有些嚇人,他像是愣住了,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連學堂去找了,轉了半天也沒找著你,你從哪回來的?”

直到蘇磬音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他才攥緊了手心,躲閃似的側過頭,沉聲回了一句:“我,剛從苗太醫那過來。”

蘇磬音當真有些生氣了,聲音都高了半個調子:“大半夜的,你去他那作甚麽?人也不帶、衣裳都沒穿、連個燈籠都沒掛!你活得不耐煩了,半年都等不得了是不是?”

齊茂行低了頭,一雙眸子澄澈的像是這夏日的星空,心下也是盡力不說出欺瞞的話來:“對不住,我只是,夜裏醒來,想起有些事,要去尋苗太醫一趟,見你睡得熟了,便自個去了。”

“你往日裏都睡得熟,我原以為,你不會知道,沒知道偏偏今晚你……磬音,你別生氣。”

“哪個要你認錯了!”

這種時候,女子的情緒波動原本就比往日更大些,回過神後,蘇磬音小腹裏的悶疼也仿佛越發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