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他自幼習武,原本就是頎長勻稱、線條流暢的好身材,身上一絲贅肉都沒有,只這麽一個多月的功夫,整個人都在衣裳裏空蕩了一圈,棱角越發分明。

可膚色卻是捂的越發白了,黑帶黑發,更襯出了他的面容白的如同上等白玉一般,泛著冷光,卻又俊美的凈潤透亮。

坐在輪椅中,身中劇毒,時日無多的朗朗少年,雙目緊緊的蒙了黑色綢帶,看上去分明是單薄脆弱的,卻偏偏又透出一股潛藏著的危險與力量。

這是一種復雜又矛盾的美感,方才未曾發覺,這會兒一旦留意了,便幾乎叫人移不開目光。

蘇磬音一時間,像是看見了一副藝術品一樣,陷入了一種純粹的欣賞情緒裏,尤其是齊茂行還恰巧蒙了雙目,沒有後顧之憂,她就越發看的肆無忌憚。

唔,如果不是齊茂行,單純這樣的顏和氣質,真的是萬裏挑一了,再加上這一副蒙眼的造型,真的值得出一套圖來留念……

蘇磬音在沉思顧不得旁的,卻不知對面的齊茂行卻是手心緊握,面色僵硬。

他的五感敏銳,不單單可以靠著耳力閉目投壺,此刻蒙著眼,也更是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對面蘇磬音的目光如有實質的落在他的面上,久久不去。

在這樣的目光下,齊茂行只覺得像是有毛羽,在他臉上輕輕的拂撓,只激得他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立了起來,卻又並不是以往察覺到了危險時,那種警惕戒備的立汗毛。

而是癢癢的,卻又一路酥酥麻麻的竄到脊柱,只叫他說不出的有些戰栗。

半晌,感覺到蘇磬音的目光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渾身緊繃、心口也早鼓噪不停的齊茂行終於忍不住,猛地一伸手,拽下黑綢,睜開朝著目光來源的方向直直的看了回去。

不過綢帶在眼睛上系的這麽緊,猛地解開睜眼,也是會有一瞬間的酸澀恍惚,看不清東西的。

等到齊茂行用力的眨眨眼睛,視野清晰的重新擡頭之後,蘇磬音卻已經轉身回去了竹榻前,與丫鬟們微笑道:“完了,蒙著眼睛也攔不住齊二爺,這個投壺,咱們是玩不下去了!”

齊茂行看著蘇磬音的背影,一時間又覺著有些後悔了,不該這麽快的揭開綢帶,這樣她或許還會多看他一陣。

而另一邊兒,蘇磬音與幾個丫鬟笑著說了幾句話,便也當真停了投壺,開始算起了方才押下的荷包絡子、零散銅錢之類的小玩意,到底是誰輸誰贏。

到不單單是齊茂行投的太準的緣故,主要耍笑了這半晌,時辰也已經不早,尤其下人們還有差事在身,並不像蘇磬音與齊茂行一般,可以隨意歇息玩樂。

齊茂行解毒回來,長夏要去收拾他泡溫湯換下的衣裳,月白石青忙著將吃了的果子收拾清掃,不玩的瓷瓶銅壺之類都收起,再重新換新茶過來。

丫鬟們各自去忙,蘇磬音便斂斂裙角,輕移幾步,在竹榻上款款坐了,打算就在這品品茶,略微消磨一陣,等這最熱的時候過去了再回屋。

齊茂行這時還有些沉浸在方才那莫名的感覺裏,沒有回過神,自然也不會走,蘇磬音烹茶,他便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她的動作。

在這一片靜謐中,竹林下的枯葉輕輕響起了輕微的簌簌聲,

這是不知是哪一家莊戶裏養的母貓,不知道是這竹林裏有鼠還是怎麽著,肚子都明顯能瞧出鼓了起來,卻還是常常能見著它跑來竹林裏覓食閑逛,姿態既懶散又雍然,盡管貓科的高冷。

看到這一只已經很是眼熟的母貓,蘇磬音怕嚇著她,原本就輕緩的動作,一時間就更加柔和了起來,手下動作很慢,一時間倒有大半的心神,都分去跟著看起了過路的貓兒。

蘇磬音其實很早之前就想養一只貓了,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養成,嫁進齊侯府之後,原本是可以養的,蘇磬音卻又擔心她身邊只有月白石青兩個,又要給她收拾打掃、裁衣梳妝,還要幫著人情往來,理家算賬,原本就已經很忙了,再多添一只貓,總是更添了活計。

再一者,也是因為她和齊茂行共住一間抱節居,人還可以一人一半,互不幹涉,但若是養了一只活潑愛動的貓主子,整日的又跳又叫,說不得再跑到齊茂行那邊撓了掛帳,摔了物件,都難免麻煩。

這麽一想,索性就也罷了。

不過現在……蘇磬音的目光,轉向一旁坐著輪椅的齊茂行身上,似有沉思。

十個月啊……那這麽算起來,齊茂行是已經活不到明年的今日了,等到好好照料齊茂行歸西,她成了寡婦,就得關起門來過自個兒的日子。

有關外頭管家往來這一件大宗就可以省了,不必出門,日常的衣裳起居也都不必太講究,又能免了不少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