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3頁)
“你這孩子,自小便倔,小六不懂事,便是實在氣不過,當時忍了,回來再找殿下分辨不就是了?可你卻偏不,小六就在旁邊逼著,非叫你承認,大熱的天兒,都快暈過去了,卻硬是咬著牙不肯張這個口。”
齊茂行當然記得這件事,他比太子殿下小了七年,剛剛進宮伴讀時,殿下連弘文館都不太常去,對他自然也並不怎麽放在心上。
當時的弘文館內,倒是六殿下,就是前些日子被大皇子拿出來頂鍋,擔下行刺太子的罪名送去皇陵圈禁的那一位,當初在宮中卻是跋扈的很,且因他是殿下的伴讀,一直看他很不順眼,一開始,就常常針對刁難。
旁的倒也罷了,只是某一日裏,六殿下的課業放在弘文館裏,不知怎的叫墨水汙了,六皇子鬧個不停,一口咬定就是他幹的。
他自是不認,可他不過侯府長孫,自然比不上皇子的尊貴,六皇子鬧著不讓,非要他磕頭認錯,旁的師傅伴讀們也都勸著,只說不是什麽大事,與六殿下磕個頭,便也過去了。
可他當時雖年幼,卻是偏偏不肯就這麽認下這誣陷,寧肯在地上跪廢了膝蓋,也硬是不認一個字——
直到殿下輾轉聽聞,派了娘娘親自過來將跪暈的他接了回去。
至此之後,殿下方才對他看重起來,常常帶在身側,還為他找了宮中的老將,教他武功兵法,他決意離家從軍之時,也是殿下說了紙上得來終覺淺,去與戎人見識見識也好,親手將他送去了邊關。
太子妃說到這,便又嘆息起來:“殿下教了你這麽多年,可你這性子,卻還是這麽倔,總也學不會周全婉轉。”
“都是自家人,你便是好好與蘇氏認個錯,又算什麽呢?”
齊茂行這一次沒有開口。
自那之後,他的確是一直得殿下教導,可殿下對他的教導,原本就未必是想叫他變得圓滑周全——
畢竟殿下看重他,一開頭便是以武將親衛的路子教養的,身邊最後一道的貼身親衛,有執拗忠心便夠了,當真處處周全、八面玲瓏了,如能叫人放心?
他打懂事起,對這就已看得清楚,只不過他原本就也是這麽個性子,殿下是位明主,又待他有提攜之恩,他也甘願盡忠便是了。
娘娘還只當他是性子倔,自個舍不下臉去與蘇磬音認錯緩轉。
可他自個心底裏卻知道,哪裏是他舍不舍得下臉面的事?
他又不是那等自以為是、知道錯了還死不悔改的。
原本就是他自個對不住蘇氏在先,若是蘇磬音當真只是生他的氣才執意和離,那他真心認錯,不論是罵是打,都甘願認了就是了,日久天長,總有消氣的一日。
可蘇磬音莫說有氣了,如今的明面夫人,對他是又客氣又和氣,只如對待疏遠的親戚客人一般。他便是認錯,得來的也只會是她一句輕飄飄的“兩不相欠。”
哪裏是他簡簡單單認個錯,便能一筆勾銷的事!
更莫提,想想從前,不提蘇磬音,便只是他自個,也沒有顏面只憑著一句認錯,便能這麽簡單的再提日後。
自打從白府回來之後,他滿心糾結,為難許久,卻是直到現在,除了默默在暗處留意蘇磬音之外,都還沒有理出個頭緒來。
一向執拗果決的齊茂行,對著娘娘的催促選擇了拖延:“我如今傷毒未解,說這些還早。”
他還是個廢人,誰會樂意與一個廢人說什麽日後?
“你這話卻說錯了,趁著傷還未好,才順勢與夫人示弱認錯才對,日後好了,才是共患難的情分。”
齊茂行聞言還有些糊塗。
太子妃便又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十分肯定的與他繼續:“你那夫人,瞧著就是個心善的,你若信我,就趁著這可憐的時候舍了顏面去低頭認錯,可比往後再去強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