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夫君庶兄(第2/3頁)

也只有清冬自己是個蠢的,還會想著什麽再去大少爺屋子伺候,事實上,被老太太親口趕了出去的人,哪裏能那般輕易的再回來主子跟前當差?

今日一出去,想要再進內院,最快也得三五年以後,那還得是家裏願意給她使大力氣。

當丫鬟最好的歲數才幾年?這麽耽擱過去,指不定時光一過,就只能嫁人成婆子了,歷來當差的婆子,可是遠不比丫鬟尊貴的,她這前途就算是廢了。

有了這麽一個前車之鑒,剩下的大小丫鬟們想到自個昨日的懈怠,心頭都是忍不住的一驚,原本的小心思一個個都立馬收了回去,一時間一個比一個勤快,比齊茂行沒受傷時都更添了十二分上心。

不過這短暫的平穩也並沒有維持太久,隨著上門的太醫越來越多,齊茂行中毒的具體情形就也一點點的傳了出去。

這毒當真厲害的很,且耽擱的越久,就越是難治,按著太醫的說法,二公子傷在腿上,若是中毒三日之內還未解,之後即便僥幸可以解毒,這一雙腿也九成是要廢了。

而太醫說出這話時,距離齊茂行中毒,便剛剛好,正過了三日。

這消息一出來,不說老太太立時哭的撅了過去,只說抱節居下人裏的氣氛,也是一日日的沉重了起來。

年紀輕輕的世家公子,腿都廢了,還談什麽日後?

更別提這還只是個開始,只要毒未解,不單廢一雙腿,就是性命也再撐不了幾日。

待到第五日時,陽春便傳出消息,家裏已求了老太太的恩典,她的親事定下了,三月後就要成婚。

這事其實不算突兀,因為陽春來的早,算起來比齊茂行還大了六七歲,原本就也不太可能走屋裏人的路子,因此她家中打前幾年起,就已經在為她尋了親事,尋的人家也是早就有過信兒的。

只能說,親事商議了好幾年,偏偏就定在了這個時候,這個時機多少有些微妙罷了。

陽春是個聰明的,雖然要走了,卻並沒有落人口實。

恰恰相反,剩下的幾日裏,她表現的比平日還更恭敬上心,伺候齊茂行時事必躬親,處處妥帖,臨走磕頭時,還口口聲聲的說著少爺奶奶若不嫌棄,等她嫁了人再回來服侍。

當然,到那時候是不是真的回來,誰也不會真的和她追究。

相比起陽春的滴水不漏,另一個大丫鬟金秋的做法,就顯得有些粗糙了,陽春剛走,她好好的人就忽然病了,而且“病”得還格外的厲害,只能被接出去慢慢養病。

陽春嫁人,金秋“生病,”再加上清冬被趕,原本的春夏秋冬四個一等丫鬟,一瞬間就只剩下了長夏一枝獨秀,名副其實的成了抱節居的管事大姑娘。

但是長夏並不覺得高興,身為外頭買進來,沒有任何離開門路的丫鬟,雖然認命安心留下了,但是以往的綿軟嬌柔,卻是再也不見了。

曾經嬌嗔多情的細聲細氣,忽然就變得暴躁起來,滿院子的下人們,不論小丫頭還是粗使婆子,但凡偷懶犯錯叫她瞧見,那就必要招來一頓怒罵,且罵起來的聲音清脆,內容別致,有時蘇磬音隔著院子都能聽著。

也多虧了她原就是姑蘇人士,一口吳儂軟語,便是罵人也是唱曲兒似的,顯得比旁人動聽不少,倒也並不覺得心煩。

但是即便如此,長夏能罵的人也是越來越少了。

這從前炙手可熱的抱節居,活像是一下子涼成了篩子,短短幾天的功夫,八個二等丫鬟裏,就只剩下了初月杏月和蒲月三個。

梅月荷月是一對兒姐妹,算最後去的,臨去前磕頭時,正巧蘇磬音也在旁邊兒。

當時齊茂行正靠在窗下的竹榻上一口口的喝著藥,一身寬松的細布寬袍,頭發也只是松松紮著披在背後,和權貴人家裏一早起來,閑極無事的閑人公子哥也沒什麽兩樣。

但只要瞧見了他腿上那還滲著血色的繃帶,便立即會知道絕非如此。

沒有哪家的富貴閑人,紈絝公子,需要在這麽年紀輕輕的時候,就為著家族前途拼上自個性命的。

兩個丫鬟在門外磕頭,齊茂行就這麽靠在長枕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在心上,滿面的漫不經心,黑發披散著,越發顯出他短短幾日便消瘦了不少的面頰與下頜。

見狀,蘇磬音的好心泛起來,便勸了一句:“府裏下人們一直都是這麽一副德性,這是打根子上流下來的毛病,你不必在意。”

沒錯,蘇磬音是早見識過這府裏的下人有多麻煩難纏的。

三月前她剛剛過門,齊茂行對她的不滿冷淡才剛剛露出個苗頭時,抱節居裏的丫鬟婆子們,便已經試探一般的,對她有意無意的冒犯輕慢。

也虧了她打一開始就留了心,雖然同意了和齊茂行互不幹涉,但是與此對等的,她也約好了,不管內裏如何,對外她的體面必須要有,最起碼不能遭人欺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