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夫君表妹(第2/2頁)

這麽一想,齊茂行便忍下渾身的疲累,著意溫和了口氣,接過話頭:“我無事,瓊芳你風寒可大好了?”

同樣的問題,蘇磬音問時滿臉難色,這會兒問的換了齊茂行,吳姑娘便立即滿面動容,語帶哽咽:“我算得什麽?只是表哥……”說到這,她話頭一頓,眼睛便瞬間濕潤起來。

不是蘇磬音這種裝模作樣光按眼角不流淚的,吳姑娘一看就是真哭,而且還顧忌蘇磬音在場,努力壓抑著不太敢露出來,單薄的身子都微微發顫,淒美的如同嬌花泣露。

果然是真愛,瞧這模樣,真是,看著她都感動了。

蘇磬音默默抿一口參湯,又往大圈椅裏靠的更後了些。

齊茂行搖搖頭,聲音沉穩,帶著明顯的安撫意味:“不必擔心,你只管安心在鴛鴦館住著,有什麽缺的,或是遇上了什麽事,就叫丫鬟去找奉書……”

“我哪裏是為著自個?”吳姑娘擡起頭,眼眶發紅:“下頭又是受傷又是中毒,說什麽的都有,表哥,你告訴我,你如何了?”

齊茂行聞言一頓,若是方才沒有魏公公過來,他自知前路渺茫,此刻自然會直言相告,並立即詢問表妹的打算,為她的日後安排一條妥善的退路。

可是他剛才已知道了自己這毒其實有的解,卻偏偏又不能說出來,一時之間,便不禁有些遲疑起來,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

“表哥……”吳瓊芳見他沉默,擔憂更甚,忍不住又叫一聲。

罷了,齊茂行聞言,立時做了決定。

就暫且叫表妹擔心一陣子罷了,等到殿下大事已成,他的“傷”也能痊愈,到了那時,蘇磬音陪著他這廢人許久,算是仁至義盡,再提和離時,忘恩不義的惡名就全在他一個頭上,誰也不能再說蘇家女一個不字。

等到和離之後,再待到風聲過去些,他年紀也大了,說服家裏祖母也更容易些,能與表妹大婚自然最好,實在不成,以妾之禮迎進來也罷,反正有這一次的教訓,他也不會叫家裏背著他再定一回親事,日後也不會再尋旁人。

娘親去後,姨母便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如今吳家有變,唯留表妹孤身一人,哪怕是看在娘親與姨母的面上,他護她一生,必不叫表妹受了委屈就是了。

一念及此,齊茂行的面色一正,不提自己身子到底如何,只是認真道:“你不必擔心我,府裏那些流言你也不必管,你只好好看顧好自己便是正事!”

說罷,見她穿的單薄,便又忍不住皺眉道:“你向來身子弱,風寒還未大好,為何趕這天快沉的時候出門,這個時候,你再病的厲害了,豈不是又與我平添一樁擔心?”

“我擔心表哥。”吳姑娘才解釋一句,眼眶泛紅的上前幾步還想再問個清楚,但是齊茂行卻已不再多說,只吩咐起了門口的蒲月,叫她去找一身姑娘能披的鬥篷,又說回去路遠,怕天色晚了,叫多提幾盞琉璃燈來。

幾口湯的功夫,原本纖細單薄的表姑娘就披了一件厚實的熊皮氅,一步三回頭、略顯臃腫的被丫鬟送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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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抱節居後,吳瓊芳的眼淚停下許多,只是才哭過的眼眶在外頭一吹,就越發紅了起來,在這瑟瑟寒風裏,顯得越發的可憐憔悴。

一旁扶著她的丫鬟攬月焦急勸著:“小姐千萬莫哭了,明個起來,腫得更厲害了可怎麽好?”

吳瓊芳瞧著路旁還是一派蕭索的枯枝,語帶哽咽:“表哥傷成這樣,我怎能不心傷?”

丫鬟攬月也是滿面擔憂:“府裏傳的風風雨雨,也不知道二爺到底傷的怎麽著,若是當真有個好歹,小姐您的日後可怎麽辦?”

“家破人亡,不過浮萍之身罷了,還談什麽日後。”吳瓊芳垂眸自傷:

丫鬟攬月卻比主子更急:“您可千萬別這麽說!萬一二爺當真有個萬一,這府裏還有誰能顧及您的日後?奴婢多嘴了,只是小姐您想想,您的身份到底放在這,一個不好,難不成當真要再回教坊不成!”

因為家中連累,吳瓊芳乃是官奴,一個“官”字,便又與尋常奴婢不同,一為官奴,便終身都是賤籍,便是想要贖身為良都不可能,但凡無人相互,當真只有重回教坊這一個下場。

一提到教坊兩個字,分明身上披著這麽厚實的熊毛大氅,吳瓊芳都生生打了一個激靈。

她死死的攥著手裏的帕子,不知想到了什麽,單薄的身軀都止不住的微微打顫,半晌,才終於重新開了口:“好好打聽清楚,表哥的傷……到底,是什麽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