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石拱橋塌

周旗跪下之前,屋子裏沒人說話,只能聽到外面嘩啦啦的暴雨聲,他重重跪下之後,房間裏的靜謐忽然就被打破,不知道是誰輕輕說了一句,“真的好嚇人。”

這一句讓屋子裏頓時炸開了:

“是啊,我被錢家人挖起來的時候,還一丁點都不想起來,外面多冷啊,還在下雨,這不是瞎胡鬧嘛,怎麽可能會決堤。”

“我也是啊,心想怎麽可能會決堤,阿彌陀佛老天保佑,不對,是林青天保佑。”

“周家人把河堤給挖了,才引起的這事吧。”

“噓,人還在呢,林青天會給個公正斷定的。”

聽到了林青天三個字,村長打了一個激靈,腦中想到了自己一開始的不情不願,甚至覺得自己事多,還覺得林大人不是青天,是土匪的作風,村長立即說道,“咱們大夥兒都給青天老爺跪下。”

村長的話一呼百應,就連眼睛半瞎的吳婆子也握住了旁邊兒媳婦的手,顫顫巍巍跪下。

林鶴在看到了真的決堤那一刻,也是心中諸多情緒湧動,一時恍神才讓眾人跪了一地,此時連忙攙扶最前面的村長,“都起來,不必如此,我只是做了我應當做的。”

“青天老爺當得了我們這一跪!”村長給了自己一巴掌,“幸好林大人堅持,要不然咱們村裏得死多少人啊。”

桐花村的村長心尖兒都要在發顫,幸好自己和小河村的村長走得近,雖然覺得林鶴作風土匪了一點,還是相信林青天這個稱號,對林鶴讓喊人這事最終還是配合了。

如果他自己要是落雲村的村長,對林青天這個名頭不屑於顧,甚至不願意配合,要是唱唱反調,只讓林鶴一行人自己去河邊拉人出來,恐怕在場的村民要死掉不少,他最後得被村裏的人一口一個唾沫給淹了。

這樣冷的天氣裏,因為後怕,村長脊背竄出了冷汗,讓衣衫黏在了身子上,用手摸了一下額頭,手一甩,在地面留下深色水印。

附和村長話的人不少,甚至還有人想要開口,想要給青天老爺送東西,但是看著外面的狂浪奔騰模樣,慶幸自己還活著的心情忽然之間又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們人活著,但是家沒了,想給林青天送東西,哪兒有什麽東西可以送啊?

時間太過於緊迫,林鶴驅趕人的時候特地吩咐了,不能浪費時間收拾東西,得快點離開屋子,村民離開屋子最多抄了家裏的半串銅錢,還有人順手把自己的戶牒給帶上了,但是家裏的牲畜、鍋碗瓢盆全沒了。

一想到家裏的損失,那些人看著縮頭縮腦的周旗,手掌一張一合,如果不是有林鶴在場,只怕要沖過去打人。

要不是周家人挖了河堤,怎麽會有決堤這樣的禍事?

周旗的身子一僵,他不用回頭看,也猜得到桐花村的村民怎麽看自己的。

周旗磕頭了之後就爬了起來,不敢站在林鶴的身邊,悄悄站在了昭昭旁邊。

帶著兜帽的小姑娘感覺到了旁邊來了人,擡頭去看,看著周旗對她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昭昭看了一眼周旗之後,再看在場的村民:一小半兒的人交頭接耳慶幸自己活下來了,一小半兒的人對著周旗努努嘴,還有一些人則是看著外面的瀾江,這會兒雨水稍微緩了一些,瀾江的勢頭卻不減,銀色巨浪狠狠拍著河岸,卷走了大塊大塊的土。

土塊大塊崩裂到江水裏,這讓一個豬圈崩塌了,裏面的豬被卷走,這只豬被卷入到水中顯然還沒有死,也不知道幸還是不幸,恐怕會一路哀嚎到下遊去。

豬的叫聲太過於淒厲,讓在場的村民不由得有感同身受之感,劫後余生的慶幸感再次湧上心頭,真的差一點就沒命了,如果不是林鶴,他們這會兒就是那頭在江水中沉浮的豬。

昭昭收回了視線,對著周旗說道,“周叔,您先前說過,河堤是您家下人掘的,如果要是決堤了是您家的責任,現在這麽多人沒有家啦。”

小姑娘的話立即吸引了所有村民的注意,昭昭替他們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家沒了這部分損失周家負責嗎?

“我賠的,我賠的。”周旗本來還想說什麽,忽然感覺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是小姑娘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的小手帶著點冰涼,顯然也是嚇得夠嗆,手心裏出了汗。

昭昭看著握住了周旗的手之後,他就沒有說話,心中松了一口氣,擡頭對著周旗一笑,輕聲說道,“有周叔這句話就好,後面該怎麽賠,我爹爹會處理的。”說完還對著他眨眨眼。

周旗只用說到這裏就夠了,說得再多一些,就不合適了。

從在周家的表現來看,周旗說話太快太直,這裏要是大包大攬說自己家有錢什麽的,讓村民覺得可以從周旗身上狠狠敲一筆竹杠,到時候會是很長的拉扯戰。昭昭這句話直接把後續的工作都推給了爹爹,周旗負責出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