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時間標量

林知夏的那一段話,在林澤秋看來,正如晴天霹靂一般。

“開放式關系”這五個字,恰如一把尖銳的大刀,狠狠戳進林澤秋的雙眼。

開放式關系!

世上怎麽會有如此下流、浪蕩的東西!

簡直聞所未聞!駭人聽聞!

林澤秋剛洗完澡。他用一塊毛巾蓋住腦門,冷靜了幾秒鐘,手指“噼裏啪啦”地狂敲鍵盤。

他鄰床的哥們名叫詹銳。

詹銳面目俊秀,心思聰穎,只可惜他天生口吃,說話結巴。他盯著電腦屏幕,磕磕絆絆地說:“你、你、你妹妹……”

林澤秋沒有回頭。他肅聲警告道:“這是我家裏的事,你別往外頭講。”

詹銳連忙答應:“我、我、我不……”

另一位室友扯著嗓子喊道:“秋哥的妹妹怎麽了?”

水珠順著發絲往下淌,落在形狀分明的鎖骨上。林澤秋擦了一把脖子,嘆聲說:“沒事,你們睡你們的,我這兒有點家務事要處理。”

三位室友都見過林知夏。他們都知道,林澤秋有一個漂亮又聰明的妹妹。他們可以開林澤秋的玩笑,但不能調侃他的妹妹,誰敢開口調侃,那就只有一個“死”字。

此事涉及了林知夏,室友們紛紛裝聾作啞。

安靜的環境有利於思考,林澤秋洋洋灑灑地寫了八百字,毫不留情地痛批“開放式關系”,嚴詞警告林知夏遠離她那個垃圾學長。如果學長敢對她出言不遜、動手動腳,那林澤秋一定會讓學長付出代價。

林澤秋打完最後一個字,頭腦逐漸清醒了。他重新了一遍妹妹發給他的消息。他注意到,妹妹說:“以前我們探討過愛情……”

他和林知夏探討過愛情嗎?

他仔細回憶,好像是有那麽一次,林知夏問他相不相信愛情?說實話,他根本不相信虛無縹緲的“愛情”。他只相信自己的雙手雙腳。他要靠勞動賺錢,打一輩子光棍,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林澤秋胡思亂想了很久,林知夏仍然沒有回復他。他給她打了個電話,然而她的手機關機了。

這也難不倒林澤秋。

林澤秋去探望林知夏的時候,碰巧遇見過林知夏的室友鄧莎莎。林澤秋要來了鄧莎莎的手機號,以防林知夏在學校遇到什麽意外,無法接聽他的電話。

眼下,機會來了,林澤秋很禮貌地發了一條短信給鄧莎莎:“鄧莎莎,你好,我是林知夏的哥哥林澤秋。我問一下林知夏在寢室嗎?明早七點我去學校門口等她。”

鄧莎莎正躺在床上吃薯片。

手機震動了兩回,鄧莎莎喊了兩聲:“夏神!夏神!你哥哥找你!”

林知夏從被子裏鉆出來:“我哥哥找我?”

鄧莎莎嘴裏含著薯片,口齒不清地說:“你哥哥問我,你在不在寢室,明早七點,他要來學校門口等你。”

林知夏慌了起來:“完蛋了。”

“你怕你哥哥嗎?”鄧莎莎好奇地問道,“你哥哥挺帥的啊,話不多,不煩人。”

林知夏在床上躺平,蓋緊她的被子。她的床單和被罩都是純棉的,淺白色為底,印著幾顆粉紅色草莓。她躺在草莓編織的世界裏,懷中抱著小企鵝,一本正經地說:“你沒見過我哥哥話多的樣子。明天早晨,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學校門口。”

鄧莎莎在腦中幻想了林澤秋喋喋不休的模樣。她捏住薯片袋子,憧憬道:“夏神,我向你許願,保佑我能遇見一個和你哥哥同档次的帥哥。”

林知夏謙虛地說:“不,我哥哥不算最帥。”

“你哥哥這個帥的程度剛剛好,”鄧莎莎感嘆道,“更帥一點的男人,我掌控不了,我和他相處的時候,容易變成舔狗,迷失自我,那樣不好。”

臨近十一點,寢室熄燈了,昏暗夜色侵染了狹窄的空間,室內漆黑一片。林知夏側躺在床上,暗自回想她和江逾白相處的時候,有沒有迷失自我呢?她的意識在黑暗中變得混沌。她逐漸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鄧莎莎把林知夏喊醒。

林知夏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她穿上毛衣和外套,忽然發現鄧莎莎正在對鏡梳妝,馮緣在給鄧莎莎紮頭發。

鄧莎莎指揮道:“梳高點,往高了梳,顯得精神。”

馮緣一手抓著她的頭發,帶著一絲起床氣,不耐煩地問:“你要不要紮沖天炮?”

鄧莎莎高聲發問:“夏神,哥哥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

林知夏哪裏知道她哥哥對異性的喜好?依她所見,她哥哥和女生起碼要保持三米左右的間距。三米之外,不分男女。她只能說:“不用特意準備,做你自己吧。”

“懂了!”鄧莎莎打了個響指,“哥哥喜歡清純自然的,我畫個裸妝。”

*

三月倒春寒,清晨刮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