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未雨綢繆(第2/3頁)

而林知夏正在對江逾白發牢騷。她的嗓音變得很輕,悄悄地告訴他:“很多年前,我外公家裏特別窮,只能供得起一個孩子讀書,我媽媽就不上學了,她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了舅舅。然後,我舅舅考上了大學,我媽媽打工給舅舅寄錢。舅舅大學畢業,做了律師,可他從來不聯系我的爸爸媽媽……我哥哥有先天性心臟病,要做手術,媽媽問舅舅借錢,舅舅就和我們家徹底斷聯了。後來我哥哥手術成功,身體痊愈了,舅舅才願意跟我媽媽接觸。”

“為什麽?”江逾白發出了疑問。

“你聽我講,”林知夏詳細地敘述,“昨晚我舅舅和舅媽來了我們家,他在報紙上看到了我哥哥的中考排名,還看到了我獲得競賽金牌,他想把我帶去他的家裏,和他兒子一起生活。以前在農村老家過年的時候,舅舅當眾嘲笑過我的爸爸,我就再也不想和他說話了……你覺得,我的舅舅是什麽樣的人?”

“人面獸心。”江逾白評價道。

這是江逾白能講出口的最嚴重的話。

他一般會用“神經病”來表達不滿。林知夏從沒聽他說過誰是“人面獸心”。

江逾白語重心長地勸告林知夏:“千萬別去舅舅家。”

“我絕對不會去的!”林知夏宣告道。

江逾白點頭,為她分析道:“你的舅舅不是好人。他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我的爺爺說,這種人不在乎規則和名譽,和他們交往,必須慎之又慎。”

林知夏語氣嚴肅:“對,你爺爺說得對。”

江逾白繼續譴責:“你的舅舅讓你去他家裏住,和表哥一起生活……他們沒考慮過男女界限。他們對你來說,基本等於陌生人。”

“是的,”林知夏陷入思考,“我知道的,十四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受到侵害的比例,高於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其中還有百分之七十都是熟人作案。我才不相信舅舅會保護我的安全。”

“他只會保護他自己。”江逾白斷定道。

隨後,江逾白又忍不住問:“你表哥在省立一中上學嗎?”

“不,”林知夏說,“我表哥小升初沒考好,上不了省立一中。”

江逾白推測道:“你舅舅想讓你當家教?不付錢的家教。”

“嗯!”林知夏很憤慨,“他就是這個意思。”

江逾白和林知夏達成了完全一致的意見。

這時,英語老師恰好走進了教室。

江逾白打開英語課本,裝出一副閱讀的樣子。

或許是江逾白裝得太像了,英語老師欣慰的目光落到了江逾白的身上。班級內部的讀書聲漸漸變弱,英語老師開始指名道姓:“江逾白,林知夏,你們兩個到講台上來背書。”

刹那間,全班同學都看向了江逾白和林知夏。

林知夏掃視一眼課文,從容不迫地走上講台。她面朝著同學,發音清晰,語速流利。英語老師非常滿意地說:“你們背課文,就照著林知夏這樣來,背到她這個水平,單詞要恰當地連讀,中間別卡殼啊。我跟你們講過吧?說英語的時候,你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往外蹦,聽起來是不禮貌的,那是權威性質的講話方式……”

班上寂靜無聲,英語老師清了清嗓子,又說:“江逾白,輪到你了,你過來背書。”

今天的早讀課上,江逾白一直在和林知夏聊天。他完全沒留意課本。雖然,林知夏剛剛背誦了全文,但是,江逾白只能記住開頭的兩句話、以及文章的大致內容。

江逾白站到講台正中央,用英語復述他記憶中的課文。他講出來的句子,和課本完全不同,台下學生竊竊私語,英語老師插了一句話:“這樣背書也行吧。你們把課文融會貫通,再用自己的詞匯表達出來,活學活用,鍛煉自己的英語理解和運用能力。”

江逾白有驚無險地返回座位。他剛坐下來不久,前排的湯婷婷回頭問道:“江逾白,林知夏,你們倆都沒背書吧?”

林知夏小聲承認:“是的。”

湯婷婷見她臉色微紅,便問:“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早讀課應該看書,”林知夏說,“不應該和同桌聊天。”

可是,和同桌聊天,真的很輕松。

林知夏之所以把舅舅的事情告訴江逾白,是因為,她想和好朋友分享她的秘密。林知夏只會把秘密告訴江逾白一個人,因為他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他即將升入一所國際高中。

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規劃。

他們能在小學和初中階段作為同桌共處四年,這已經是一件讓林知夏感到慶幸的事情。而在下個階段,哪怕她和江逾白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她依然會把他放在“最重要朋友”的位置上。

*

初三上學期,競賽班的部分同學還在為全國初中數學聯賽而努力,林知夏卻在準備一場名為“International High School Programming Competition”的比賽,中文可翻譯為“國際高中生編程競賽”,通常被簡寫為IHSPC——這是一場盛大的國際賽事,每個國家都可以派出許多支隊伍,每個隊伍內必須有三名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