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只有在她的眼底,他不是放蕩的哥兒,不是依附女子生存的哥兒,他是一個正經的、與她平等的人。

身為長帝卿的前生今世,除去前世水牢種種。

他位高權重,尊榮天下,擁有榮極一時的地位。可是他心底明白,所有的尊榮只是表象,他身而為男子,即使權略出眾,卓絕之能,克己復禮。在朝臣眼裏,終只是一個不容於世的哥兒。

哥兒不需要才華橫溢,不需要美貌。只需相夫教子。

第一世的長帝卿不服,第二世,在見了女皇親手設的死局後。

他終是明白,身為男子,出類拔萃是原罪。完美無缺位高權重的長帝卿,便是禍端的源頭。

後來將他視為與之平等的女子死了。

他要這名聲再無用處,回歸朝廷,垂簾聽政。索性便用這聲名狼藉的名聲,掩蓋住鋒芒畢露的為政手段。

在這偌大的紫禁城,帝王的忌憚,親骨肉之間的博弈,他不想經歷第二次。

在皇妹羽翼豐滿前,他得將帝王的忌憚全然摘除。

一位背上生性浪,蕩惡名的長帝卿,如何能男代女性,執掌江山?不貞不潔的哥兒當是被世人所不容。

好在天下人不許他有逆骨,那人容他,敬他。

在那人眼裏,他是男子,卻亦是與她同等的人。

她,長相普通,不識詩書,窮困潦倒。

樣樣難比與之同名同姓的柳丞相,可在他心中她卻無可替代。

裴元紹眸中星星閃爍的光芒轉瞬灰敗。他翹著唇,笑容苦澀又絕望。

人間悲歡悉數呈現於他的臉上,卻又盡數收斂。

“我臉上有臟物?公子目不轉睛可瞧夠了?”

頭頂上傳來清冷如雪山的低問。

裴元紹將身體泰半的重量依靠在木門邊,桃花眼眼波流轉,微笑唇慣性上揚,輕佻的笑道:“並無,女君姿容秀美,子淵一時看的呆了呢!”

他把玩著垂落的發絲,烏黑的青絲纏繞於修長的指尖,黑與白勾纏,端的是愈發無狀。

柳長寧蹙眉,方才心中徒然升生出的憐惜消失無蹤,她磨了磨後槽牙。

心中暗忖,當年似乎對此人過於和藹。兩年不見,他四處勾人的作態,練就的爐火純青,更甚當年。

倘若不是距離近,將眼前之人死寂一般的疏離眼神盡數收於眼底,她險些便要被這偽裝輕佻的男子給騙了去。

柳長寧雙手抱胸,指了指他手中銀質面具,似笑非笑道:“哦?在下天人之姿,確實頗為引人矚目。不知你可看好了?倘若看完,不若將在下的面具還來。”

裴元紹一口氣嗆入氣管,柳……未來遺世獨立、仙人之姿的柳丞相,她她她……說話為何……?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她言語間似乎對自己頗有不滿。

裴元紹摩挲著腰間的長鞭,輕咳一聲,棱唇微啟,正欲答話。

遠處忽然橫插一聲怒喝聲:“大膽民女,見了長帝卿,為何不跪?”

裴元紹尚且沒有反應過來,手中握著的面具被人拽出,指尖碰觸的溫熱一觸即分。

銀質面具被身前的女子眼疾手快的奪走,熟稔的覆於面上。

裴元紹愣了愣,順著她的視線,側身看向身後。

方才出言呵斥的女君大步向兩人的身前走來。

周懷瑾遠遠便見著長帝卿從二樓雅間沖出茶樓後門,一時好奇,便尾隨至門口。

卻不料竟聽見一女子與殿下說話的聲音。

心中嫉恨,這才遠遠的出生呵斥。

她喜歡長帝卿喜歡了整整十年,五年前的殿下恪守禮儀,不通情愛,她沒有機會。

後來殿下在獵場落馬,醒來後,沉迷女色,圈養眷寵。

在金陵城名聲盡毀,她便更沒有機會,她身為定遠候府嫡女,母親定不會許她尚長帝卿這等人。

三年前,他重返金陵城,雖在外行為收斂,卻依舊沒有男子的禮義廉恥。

在朝堂,他變會了曾經雷厲風行,謀略過人的長帝卿,回明德長帝卿府後,他卻依然沉迷面首寵。

可因為他手中大權在握,母親倘若要長帝卿的勢力幫扶,她便還有機會。

原本此次科舉,母親許她,倘若她能考取狀元,便於瓊林宴上,厚著臉皮向女皇求了這門親事兒。

為了能在此次科舉中脫穎而出,她做足了準備。卻沒想到淮南出了位奇才柳蒼雲,才學卓略遠勝於她。

如今考取狀元怕是已無希望。

周懷瑾心中急切,她想了整整十年的男子,唾手可得,卻因了橫空出世的寒門學子,無法考上狀元,而得不到殿下。

她不服。

卻也無法,只能另辟蹊徑。如果今日能憑借才學吸引他的注意,進而讓他愛上自己,便無須母親去女皇身前求取。

是以,今日茶樓內,她本是想借著才識,脫穎而出,令他對她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