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炎陽是天衍宗新代弟子中最優秀的人之一, 從小被門派捧在手心長大,免不了就有些傲氣。

就在剛剛,她和幾位師妹合力殺死了一只體型巨大的妖魔。

踩著魔物冰冷的鱗甲, 用力抽出自己心愛的寶劍時,炎陽覺得心跳得厲害。她素來潔凈無塵的劍鋒上,粘膩膩地滴著妖魔的血,那妖魔蜥蜴般的眼睛還睜開著,豎成一條縫的瞳孔仿佛充滿怨氣地盯著自己。

炎陽穩住自己的手,找回了自信。雖然她們有些狼狽, 但總算是殺死了魔物, 比那些一出城門就被嚇哭了,甚至發生了傷亡的那些小門小派好多了。

不知歸源宗那些討厭的家夥怎麽樣了, 該不會嚇得暈過去了吧?

因為兩個門派地裏位置靠近, 她從小就總被拿來和歸源宗內的付雲、苗紅兒等人比較,以至於對歸源宗的所有弟子都有些厭惡。

她擡頭張望, 想要找機會笑話一下歸源宗那幾個愣頭愣腦的新人, 卻被不遠處的場面震撼得幾乎合不攏嘴。

戰場之上的天空灰沉沉的, 星火飛揚,有不少人和她一樣,在斬殺了魔物之後,吃驚地看著同一個方向。

在那濃煙滾滾的半空中, 一男子雙臂燃著火焰, 操控著一條烈焰紅龍四處遊走, 火龍所過之處,烈火熊熊,魔物無所遁形。

一個巨大的法像金身,正從濃煙中緩緩站起, 金色的巨大腳掌高擡,一腳踩死腳下的魔物。

更有叢林藤蔓拔地而起,鐵皮傀儡揮著戰斧舞動期間,法器寶鼎當空懸掛。

對著百年來首次出現在人間的魔物,這幾人配合默契,應對沉穩,就像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戰鬥。

這些都還不是主要的,最為令人吃驚的是坐在雲端上的那位紅衣少女。

那一朵流雲所過之處,劍氣一路如那狂風暴雪,碾壓似地收割了無數妖魔的性命。

滔天戰意鋪灑在她所過之戰場,如同寒酸透骨,令人不寒而栗。

“金丹修士?那位是金丹期的前輩。”

“歸源宗什麽時候多了位這麽年輕的金丹修士?不聲不響的,竟是一點風聲都沒聽見。”

“聽說是逍遙峰行庭真人座下弟子。如此年輕,了不得,了不得。”

看著那魔屍堆積如山的戰地,無數議論紛紛的聲音響起。

“你,你剛剛說她多少歲?”炎陽呐呐問身邊的師妹。

“十……六七歲。不會錯的,十年前我見到她的時候,明明就還是個小娃娃。”

艱難的戰鬥終究結束了。

打開了的法陣重新關閉。天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魔物似乎體會到了人類的可怕之處,暫時地遠離了花城。

城墻之外魔物的屍山血海和修士們的血肉屍骨混合在了一起,滲透進了人間的土地。安全的城池內,不少初次經歷實戰的年輕修士正扶著墻根幹嘔。

但大部分的人,更多的是興奮地討論剛剛的那場戰鬥。

從人群中穿心走過的穆雪一行人分外引人注目。此刻對他們的評價已經和半日之前徹底不同,沒有人再提年輕,湊數的話語,而是紛紛對他們抱以崇拜,贊嘆的目光。

幾位不同門派又彼此相識的修士坐在高處,看著這隊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歸源宗這些年可真是厲害,培養出的新人都這般了得。”

“我聽說了,雪裏花開,燭龍遍野,雨澤萬物,”

“嘖嘖,十六歲的金丹修士啊。”

“難怪我們掌門近日,特意前往歸源宗,商討退散天魔之事。”

“是嗎?我宗最年長的商長老也過去了。”

“咦?我們闡院的了凡大師也孤身一人趕去了。”

“原來,這麽多成名多年的前輩,此刻都匯聚在歸源宗麽?”

穆雪一行人在本門的傳送法陣附近席地而坐,整頓休息。

“看來花城這裏的魔物,很快就能驅逐。”卓玉這樣說道,他想要盡早結束戰鬥,回清凈峰去。

如今門派空虛,師尊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令他不□□心。

“是啊,我也希望快點結束了,好趕回去。”穆雪想著在山腳下等著自己回去的那個人。

他想必乖乖地把被子鋪好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在場的六人同時聽見了自己隨身佩戴的符玉,傳來一聲怪異的清鳴。

不僅是她們幾人。

只身在碧雲城安頓難民的葉航舟停下腳步,聽見了這聲響。

戰場上剛剛殺死一只魔物的付雲臉色巨變,不敢置信地摘下隨身佩戴符玉。

身在某處戰地,正坐在鐵鍋前吃飯的苗紅兒同樣愣了愣,低頭看向腰間的符玉。

所有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歸源宗弟子,都同時聽見了他們隨身佩戴的符玉傳來這樣接連不斷的鳴叫聲。

歸源宗弟子隨身的符玉數百年不曾響過,但只要是門的弟子,都在入門手冊上讀到過這樣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