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穆雪捏了捏“岑千山”的臉頰, 看他的臉頰鼓起一塊,露出無辜迷茫的神色,覺得十分有趣。

從前穆雪一旦開始修行, 便十分專注且沉迷, 從不輕易為外事所耽擱。

特別是在魔靈界的時候,占著修為高深, 可以做到神滿不思睡, 氣滿不思食,時常沉醉於煉器之中, 兩耳不聞窗外事,有時候三五日過去了才會回過神來。

這幾年,也不知為什麽,黃庭中的這只水虎, 倒是經常能分去她的一點心神, 讓她心甘情願放下修行, 陪他玩耍一番,

雖然“水虎”“紅龍”只是自己的腎氣和心神所化,又是在自己私密的黃庭之內。但他畢竟頂著一張小山的臉,穆雪也不好意思太過分,也就是摸摸耳朵, 捏捏臉蛋, 逗他玩。

那水虎和她十分親近, 不時用臉蛋蹭她手臂,任憑撫摸。還偶爾垂下纖長的睫毛,伸出舌頭來, 舔一舔她的手指。

讓穆雪心中憐愛大生,有一種悄悄幹了了不得的壞事, 卻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隱秘興奮感。

她可不知道,就在一墻之隔,岑千山手肘撐在圓桌上,滿面通紅,苦苦忍耐。那只無形無色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會從什麽角度來襲。這樣無法把握,無法看見的緊張感無限放大了感觀。使他渾身過電一般又酥又軟,幾乎不知所措。

師尊她,到底在做什麽啊?

在穆雪的黃庭之中,天空中的火龍從雲層中降下來,縮小成靈蛇般的大小,繞著穆雪轉了一圈,從穆雪的脖頸上伸出腦袋,和她以同一個角度看著地面的那只水虎。

坎虎乃是人之腎水所化,代表著人的欲|望。

離龍又稱心之神,是心神的具象化。因而這條龍等於是撇開理智的穆雪原始心性,自然同穆雪有著相同的愛好和想法。

赤紅的離龍支著腦袋和穆雪一起看了片刻,來了興致,鱗甲冰冷的龍身遊蕩下去,纏上了那白皙的腳踝。

隔壁的房間驟然傳來一陣水盆打翻的聲響,動靜之大,把穆雪從黃庭中拉了出來。

那是岑千山所在的臥房。作為修行之人,別的不提,至少身手敏捷,道法玄妙,日常生活中是很難失手打翻什麽東西的。

小山該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吧?

穆雪進門的時候,岑千山正彎腰收拾灑落了一地的漱洗用品。看見穆雪來了,他的眼神十分奇怪,帶著一絲委屈又混著一點薄怒,眼角堆著春|情,面上桃花未褪。

穆雪本就心底有鬼,被他拿這樣的眼神一看,莫名覺得一陣心虛,隨便打了個哈哈,不曾進屋就想要離開。

裏站的屋頂是透明的半球體,可以看見頭頂那璀璨而閃爍的星辰。夜色寂寥,樓下的酒肆裏還趴著一兩個喝悶酒的旅客。

微弱的燈火,把窗棱的影子打在穆雪的肌膚上,她眉目彎彎,雙眸在倒映著點點星輝,閃著一點狡黠的光。

明明剛剛還肆意擺弄了自己,卻又想裝著若無其事地離開。

就像是從前,只有自己一個人日日魂牽夢繞,但她的目光永遠都只專注於術法修行上面,從不曾真正看過自己一眼。

寂靜無人的走廊上,被欺負了半夜的岑千山一步跨出屋門,拉住了穆雪的手,一把將她拉進屋裏來,抵在花格斑斕的門背上。

夢過了多少次,和她這樣耳鬢廝磨,彼此親近。

在這樣躁動不安的夜裏,他終於鼓起苦守寒窯一百八十年累積的勇氣,決定徹底大逆不道一回。

他氣息濃烈,心跳如鼓。他氣勢洶洶而來,臨到落下了,卻終究還是收斂成那份小心翼翼。

那樣炙熱而又克制的落下吻來,輕輕地咬一咬,觸一觸。仿佛只是這樣便能夠紓解那蝕入骨髓的相思,化開那沉珂多年的痛苦煎熬。

青澀而不得章法,癡迷而又徹骨溫柔。

穆雪雙手捧住他的臉,

“我在大歡喜殿,學了一套功法。”她抵著岑千山的額頭,聽見彼此濃厚的呼吸聲,“需要兩個人一起……修煉。嗯,你想不想?”

“想。”岑千山喉音又低又啞,“我想,哪怕你以我為鼎爐,我都想。”

“胡說,怎麽舍得以你為鼎爐。”穆雪握住了他的雙手,在他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這一次,我們進你的黃庭好不好?”

黃庭是修行之人最重要,也是最脆弱隱秘的地方。

以岑千山如今金丹大圓滿的修為,進入穆雪的黃庭之內,其實十分危險。只要他一時忘了克制自己,一念沖動,驅動強大的靈識,很容易會讓穆雪身受重傷。但相反的 ,以穆雪現在的修為,若是進入岑千山的黃庭,除非她故意加以傷害,是不至於損傷到岑千山強大的境界的。

而且作為雙修道侶,敞開自己,接納對方進入彼此的黃庭之中,也是一個必然的步驟。

因而,穆雪打算讓岑千山帶著自己,到他的黃庭內修煉大歡喜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