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四十二)(第3/3頁)
謝濺雪不大贊同地看著桃桃:“桃子,那地方腌臜,而且你是姑娘——”
桃桃將頭搖得像撥浪鼓:“沒事兒!我戴帷帽就行了!再說,之前除妖的時候這些事兒我見得多了。”
寧桃和謝濺雪的交談聲在耳畔響起,兩人挨得很近。
桃桃雙手合十,眨眨眼努力哀求道:“孟大哥,謝道友,求求你們了,帶我一個吧。”
這樣的生活太無趣了,她、她也想給生活來點兒不一樣的嘛。
少女誠懇地幾乎都快把頭擱在桌子上磕得砰砰響了,卻唯獨沒有留意到李寒宵對這件事的態度。愈發顯得少年形單影只,格格不入。
常清凈微微移開視線,去看窗外的杏花。
沉酣的藍天下,一支杏花斜斜地探入了朱紅色的欄杆前,最終孟狄和謝濺雪還是先後屈服了。
寧桃他們一直待到入夜,這才離開了酒樓,前往西洲館。
幾人畢竟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聲色犬馬之地,站在西洲館的大門前都有些緊張,就連常清凈也有些輕微的不自在。
和寧桃在電視裏看到過的那些青樓都不大一樣,西洲館遠遠看去,還是比較正經的,甚至有些清簡樸素。洞庭城文人墨客較多,哪怕是秦樓楚館為了貼合這些文人騷客的口味,也裝模作樣地打扮了一番,青瓦粉墻,顯得風雅脫俗。
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妖冶的蕩婦故作知書達理的貞潔烈女,未將婦德女戒放在眼裏,偏又裝作出矜持高高在上的模樣。
每一個角落,無不彰著顯心眼。
走進去只看到假山水榭,亭台樓閣,此時剛剛入夜,西洲館內掛上了琉璃燈,昏黃的燈光下,隱隱傳來了些琴瑟之聲。廊下花木扶疏,種著些芭蕉、湘妃竹與精心修建過的松樹。
“你說黃星闌?”
面前的女人像是剛剛睡醒,雲鬢散亂,衣冠不整,星眸瀲灩,懶散地趴在桌子上,撥弄著面前的古琴。
《春秋左傳》有雲:“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琴素來是君子之器,這價值千金的古琴就在婊子的手下呻吟。
這女人正是老鴇口中所說的“接待過黃星闌”的妓女——玉娘。也就是之前在白玉廣場前來攪場子的那位。
看到玉娘的那一瞬間,孟狄和桃桃驚愕地張大了嘴。
“你你你你!!!”
“是你!!!”
女人“噗”地笑起來,玉指又閑散地撥動了兩下琴弦,看上去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狼狽,眼波流轉間,目光從這幾個青年儒生面前一一掃過,又在常清凈和謝濺雪身上多停留了半晌。
“這麽驚訝做什麽?”
“要我說,該驚訝的是我,小姑娘你跑到這兒來?”玉娘柔媚地笑道,朱唇微啟,吐出的話語卻仿佛淬了毒一般,句句帶刺,直逼向寧桃。
“之前在廣場上的時候不是挺義正言辭的嗎?”女人三兩步走上前,輕佻地挑起了桃桃的下巴,嘴角勾出個嘲諷的笑,“怎麽現在就願意屈居身份跑到這腌臜的地方來了?”
察覺到下巴被高高擡起,一眼對上女人這慵懶嫵媚的眉眼,桃桃十分不爭氣的,臉紅了。
玉娘有點兒驚訝地看著她,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了。本以為這種聖賢書裏浸淫著的姑娘,心氣兒一定高,被她戲弄必定羞憤欲死。
她一向看不起這種女人,整天奉婦德女戒為圭臬,眼高於頂,假清高。都是討好男人的手段罷了,還好意思看不起她們,真是笑死人了。
然而在寧桃這兒就不一樣了,桃桃臉色漲紅地想,漂亮的小姐姐誰、誰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