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情卻被無情惱(十)(第2/3頁)

那……那不是之前塌方的地方嗎!就是在這兒挖出了一具老人的屍骨,可是已經分辨不出這屍骨生前是誰了

等等……王月瑛這名字怎麽這麽耳熟?這就是村裏之前說過的那個和王桂林跑了的姑娘?

老人屍骨,王月瑛,王桂林。

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線,隱隱約約將這些線索串聯在了一起。

這位女鬼姑娘在這泥地上跪了下來,扒拉了兩下。

寧桃試探性地問:“月姑娘,你認得王桂林?“

“認得。”

看著這位月瑛姑娘好像在找什麽,寧桃忍不住提醒。

“月姑娘,王桂林的屍骨如今正在縣衙裏。”

對方頓了頓,又結結巴巴地道了聲謝。

然後寧桃就看著這位女鬼姑娘,用自己的身體朝著這堆黃土磕了三個響頭,又將這塊地細細地清理了一下,壘了幾塊石頭,

寧桃心裏又驚訝又疑惑,隱隱覺得這位女鬼姑娘的來歷並不簡單,說不定知道點兒那幾件命案的內幕,便默默留意著,千方百計地努力而笨拙地和對方攀談,但這位王月瑛姑娘生前好像是個沉默木訥的人,宛如鋸嘴葫蘆一般不肯多言。

沉默就沉默吧。

寧桃無奈之下,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至少月瑛姑娘沒有惡意。

做完這一切,王月瑛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寧桃只覺得身子驀然一空,宛如從高空降落一般,直到雙腳踩上了厚實的泥地,這才回過神來。

這……這就好了?

王月瑛她只是借自己的身體祭拜一下王桂林?

“王姑娘?”寧桃原地走動了兩步,納悶地問。

四周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回應,好像,王月瑛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

是什麽讓王大鵬王桂林,他們相繼而亡,那草叢裏的小女孩應該就是王月瑛的屍骨了,王月瑛和王桂林是什麽關系,不惜借她的身體也要親自來祭拜一趟?

找不到頭緒,寧桃只能先回家。

出去的時候風風火火,回來的時候灰溜溜的。

寧桃一回去的時候,果然在院子裏看到常清靜,蘇甜甜和小虎子。

三個人看著她,神情都有點兒畏懼。

一方面糾結著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常清靜,另一方面,寧桃一想到那被丟進了下水溝裏的覆盆子就鼻酸。

梗著脖子硬扛著,頂著三人的視線,一聲不吭地走進了堂屋,回到了自己房間,爬上床。

這樣搞得反倒像是她是不識好歹的惡人了!桃桃惡狠狠地想,將被子一蒙,倒頭就睡。

這時候太陽還沒落山,寧桃哪裏睡得著。

但就這可惡的自尊心一直強撐著她不出門。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緊跟著是常清靜低低地問:“桃桃?”

寧桃抿著嘴,憋著氣不回答。

常清靜無法,少年又只能放下了手,轉到院子門口的石階上坐著了。

他一連來了三四回,屋裏的桃桃都不發一言。

常清靜僵硬在原地,臉色隱隱有點兒發青。他性格高傲,雖然覺得抱歉,卻也微感困擾,覺得寧桃實在有點兒小題大做。

身為蜀山小師叔,他性格一板一眼,愛憎分明,嫉惡如仇。

再加上執劍弟子這一重身份,在一眾蜀山弟子看來,常清靜無疑於那種專門打小報告的討厭的班幹部。

就連扣子他都是扣到最上面一個的那種古董,死氣沉沉,灰不溜秋。雖說長得好看,但在都是爺們兒的蜀山劍派看來,長得好看有個屁用。

故而他在蜀山的人緣實在算不上多好,否則也不至於沒個朋友。

總而言之,常清靜緊皺著眉,不懂桃桃為何這麽不高興。但他性格高傲固執,幹脆就站在門口等著不走了,兩扇鴉羽般的眼睫垂落,落了些夕陽的光輝。

而寧桃一會兒想著王月瑛的事兒,一會兒想著常清靜的事兒,閉著閉著眼,糊裏糊塗地,終於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腦子裏翻來覆去地想著王月瑛和王桂林,這一覺,她竟然做了個夢,夢到了這兩位。

夢裏,她就是王月瑛。

怪不得王月瑛即便做了鬼也這麽沉默,原來她生前就木楞沉默。

夢裏,王月瑛正坐在門檻上梳頭。

小姑娘穿著件大紅的襖子,生著一張瓜子臉,皮膚白皙,容貌很清秀,但眼神不像同齡的女孩兒一樣靈動,反倒透著股呆氣和死氣。

王月瑛生前的家裏不大,甚至有些破舊,但拾掇得還算整齊,門口的石階有些破損,長了不少草,坑坑窪窪的一片,門檻上的漆剝落了,一進門是堂屋,正面靠墻的位子上擺了張高高闊闊的桌子,桌子上供著尊菩薩像,披著紅,香爐下面堆了層厚厚的香灰。

墻角下面放著幾口厚重的箱子,紅布綠布蒙著,花裏胡哨,五顏六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