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4頁)
長長的眼睫毛半合,遮住了眼裏的光彩,但渾身上下那股子無處發泄無從發泄的憤怒,確實減輕不少。
陳近南笑得欣慰又驕傲,心裏卻是酸酸澀澀的難過,更有對頑皮的熊孩子長大一點點的心疼。
陳近南接著分析:“那是生氣陳某不應該告訴快樂大師這個事兒?”
保康這次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保康知道,陳英雄是為了拒絕保康的計劃——世人眼裏的快樂大師,就是一個平凡人,快樂大師就應該是一個普通人,至少要學著做一個‘普通人’。”
保康說著說著,眼淚又下來,陳英雄為了他,寧可不要多活幾十年的壽命,他怎麽會怪陳英雄?他只是,只是更加傷心。
陳近南心裏一痛,忍不住抱抱這般好的小胖娃娃,給他擦擦眼淚,輕輕哄著:“我們的快樂大師做得非常好。”
“陳某再來猜一猜,是不是快樂大師生氣於快樂大師的汗阿瑪,覺得他應該很早就主動告訴保康這個事兒,但他一直沒說,還一副‘皇帝’的樣子,不和快樂大師認錯兒?”
保康眉眼皺巴,氣怒不已地和陳近南說他汗阿瑪的事兒:“汗阿瑪老是自己做決定。保康出生的時候,是;送走保康去五台山的時候,還是。要接保康回京的時候,還是……”
“好像天下的人,宮裏的人,都應該按照他的意思出生、長大、長成什麽模樣一般。保康之前不會說話不會表達也不懂,他不問問保康,保康勉強不氣他。可是現在保康長大了,汗阿瑪還是這樣。”
“陳英雄,天下的父親都是這樣嗎?從來不問問小孩子的意願,自顧自地安排?還是就汗阿瑪是這樣?”
“保康上午的時候氣不過,踩了他兩腳,三腳。”
陳近南:“……”
陳近南瞧著快樂大師一張臉都皺巴成一團,明顯一副氣還沒消散的小樣兒,笑著哄著:“快樂大師不生氣,我們的快樂大師要開開心心的。”
頓了頓,臉上充滿懷念之情,說道:“這天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底下的父親,大多都是這樣。快樂大師的汗阿瑪,集合了兩點,加倍。”
快樂大師·小保康:“……”
他就說他汗阿瑪特不討人喜歡,嗷嗷嗷!
保康氣得小眉毛一根根豎起來。
陳近南笑得更愉快:“陳某和快樂大師講一個故事。”
“這些年來,戰亂紛紛,大小災禍四起。陳某只要有空就會上岸看看。近的,比如去年的易縣大水災,康熙十八年的京畿大地震;遠的,康熙七年山東郯城大地震,康熙十六年黃河大決堤。”
“郯城大地震……陳某記得,正月昏,彗星現於西方。六月地震,民居壞十之四五,震中一萬二千七百余間房屋倒塌,一萬八千多人喪命,整個郯城好像被翻過來了一樣,天塌地陷,滿目瘡痍……”
“領頭救災的官員是先皇時期的一名進士出身,雖然沒有大才能,但也盡心盡力。可是,災難太大了。”
“到處都是血淚斑斑、慟哭失聲……也說不清,活著的人,死去的人,哪一個更痛苦。陳某從一處房屋廢墟裏救出來一個小男孩,他的父母為了救他,用身體撐在他的上方……”
“人類一瞬間可以爆發出來的意志力,有時候,確實可以和天地爭長短。小男孩的父母硬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他掙來一線生機,可也有那些被拋棄的人,在危難時刻,見識到了人間的最殘忍……”
陳近南慢慢地講述那次的郯城大地震災情,講述他在其中見到的人間生死,真情或者假意,百態橫生。
保康安靜地聽著,隱約明白,陳近南是要告訴他,世情紛紛擾擾,人生無常,而人生在世,就是要在這樣的紛亂中接受這樣的無常,並且做到自己的最好。
“平常人家,兄弟之間為了幾畝地爭鬥,父子母子之間為了一兩銀子爭鬥,快樂大師身在皇家,小小的復雜一點點。”
“保康知道。京城裏的人,四合院大一點兒,爭鬥多一點兒。保康不怕。保康要去整治明珠和索額圖。”
“快樂大師最勇敢。快樂大師有辦法嗎?陳某倒是有個主意。”
“陳英雄說來。”
“……”
“……”
保康和陳英雄計議完畢,昂首挺胸地回來自己的院子洗漱沐浴,見到他師祖的時候,那當然是滿臉我高興,我有小秘密的小樣兒。
師祖非常配合地問道:“保康有事兒?”
“保康有事兒!”保康小興奮地拉著師祖上床,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師祖,保康給師祖講一個小故事。”
師祖:“好。”
保康端出來白天陳近南講故事的範兒:“很久很久以前,菩薩頂上有一個老和尚,老和尚養了一盆蘭花,對這盆淡雅的蘭花呵護有加,經常為它澆水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