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4頁)

保康立馬跑到一塊巖石上對著海水瞅:“師祖你來看,原來保康比保康想象的還可愛,還帥氣。”

小嗓門那個蕩漾得來,眼睛眯眯著,一副恨不得親親水裏的小美男的架勢。

師祖:“……”

阿彌陀佛。小徒孫如此自戀,長大了如何使得?

師祖小小的擔心,可是保康高興啊,保康自覺他終於獲得了師祖對於他“最可愛最帥氣最好看”的“肯定” ,只覺得胸腔裏有無數小鳥兒在歌唱,眉飛色舞的小樣兒,昂首挺胸地滿澎湖嘚瑟晃悠。

他的哥哥弟弟們又被姚啟聖和石溪道人抓去,那什麽體驗農家生活,認識漁民苦難,他也抓到一條“小魚兒”。

好一派“小霸王”的模樣:“施世綸,你將來要做什麽?”

施世綸目光堅定:“施世綸將來要做父親那樣的大將軍。”

有模有樣地搖頭:“施世綸,你的才華不在武力上,在腦袋和嘴皮子上。”

施世綸驚訝地張大嘴巴。

“快樂大師說真的?”

“我父親也說,我再勇猛也不是領兵的料子。可是我——我的長相——如何能做文官?”

眼歪,手蜷,足跛,門偏……人稱“缺不全”,說他六根不全、五官不正,長相奇醜,無比奇醜的醜,施世綸天天照鏡子他也知道,做官,就是武將一般也沒醜人,未來無望,這讓他平時更加的沉默寡言。

可快樂大師說他的才華在“在腦袋和嘴皮子上”。

腦袋上,他自負,有。嘴皮子,他真沒多大自信。

快樂大師笑眯眯臉:“你和我去看看陳近南,我告訴你。”

施世綸一愣,果真跟著他去看陳近南。

施世綸的兒時記憶裏,還有陳近南的影子,那個時候,他們一家人都生活在小琉球上,那個時候,他爺爺和大伯還在世,他大哥也還沒過繼出去,他是施家的二小子,別人都嫌棄他醜,只有陳近南經常誇他聰明……

施世綸站在陳近南的床前,眼淚默默流出來。

保康面容嚴肅,寶相莊嚴:“阿彌陀佛。人面獸心,獸面人心。施世綸,你父親立下大功勞會封官,你會有恩封,要記得,不能做二世祖,要做清官。”

施世綸:“……”

幾千年來的恩蔭和任子制度,雖是流弊,但也有它的合理性。

前者相當於“血酬”,打江山,坐江山,老爺子為國家流血流汗,兒孫乘個涼,拼個爹,也說得過去。後者相當於“站隊”,宋朝蘇洵說:“信其父兄而用其子弟”。這個“信”字亮了,做皇帝怎麽可能重用自己不信任的人的子孫?

但是,拼爹的一個隱性特征就是權大於法,希望同僚之間給面子,彼此徇私,皆大歡喜,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是社會常態之一,施瑯就是這次不大封,施家也是地方望族,施世綸對此非常清楚。

施世綸擦擦眼淚,面色一肅,端正行禮:“阿哥放心。施世綸不仰仗父親之權,將來施世綸的兒子,也不仰仗施世綸之權。”

保康定定地看著他,眼神清亮,對他非常有信心。

保康定定地看著陳近南,發現他眉眼間的欣慰之色,眼淚又出來。

作為忘年交,保康知道陳近南心裏的牽掛,到底是心軟,可他能對施瑯和施世綸心軟,卻永遠不會對鄭經心軟。

…………

鄭經也知道這一點。

鄭經從朝廷的回話裏面,琢磨出來,原來快樂大師·瑞親王,才是最親近漢人,最具有海納百川的大胸襟的皇子,在病床上瘋狂大笑。

鄭經,鄭成功的長子,自成長起來後就和父親鄭成功南征北戰,順治十八年鄭成功率師取小琉球,鄭經奉命鎮守思明州,調度沿海各島,當時鄭經十九歲。

迎娶原明朝兵部尚書唐顯悅的孫女,其人端莊靜正,但是與鄭經關系並不和睦。鄭經郁悒之下與四弟鄭睿之乳母昭娘有了私情,生下一子,取名鄭克臧。

他大為歡喜地向父親報告他侍妾生了個兒子。當然他父親鄭成功也因添孫高興,賞了一點銀物。可是,小琉球的士大夫一致認為這是“亂~倫”,他的嶽父、叔父都要懲治他,他的父親一怒之下下令處死昭娘,鄭經不服,暗中將她藏起來。

沒想到,此舉引得眾人對他意見更大,他父親也怒火更大,還要殺了他和他母親,他剛出生的兒子。

鄭泰與洪旭等等大將議論說:“夫人和少主怎能殺害呢?將軍的做法過於無情。”

於是島上的人,從一開始罵他父親“治家尚且不嚴,又怎能治理好一方土地?”到發生諸將聯合抗命事件,再加上他的祖父鄭芝龍在京城被殺,前朝永歷帝朱由榔在緬甸遇害,他父親數痛攻心,不到一月病逝。

他背著“氣死父親”的罵名繼承父親的位子,他只知自己罪孽深重,可他面對叔父們和兄弟們的爭權,眼看要四分五裂的情況,還是相信自己能做到最好,他以陳近南為谘議參軍、周全斌為五軍都督、馮錫範為侍衛,整師從思明州去小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