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頁)

蘭波好似根本沒有神經一樣老實應答:“是的,首領。森先生曾為我的次子治療過肺疾。”

“噢,是因為孩子啊……蘭堂君不殺女人和孩子?這可麻煩了。”

“我這幾天很想看到一家姓‘坂口’的普通公務員的屍體,三個人,包括他的妻子與兒子。”

室內一片寂靜,四道目光聚焦在低著頭的黑發“男子”身上。

這個部下聽話倒是聽話,但仍舊未免孤傲了些,自覺最近身體逐漸恢復的老人覺得需要花些精力馴服馴服“他”。

一種看不見也說不清的力量在空間裏逐漸沸騰。

森鷗外背對著他的病患挑高眉毛暗自思量如果部下請求幫助該向她提出什麽條件進行交換,剩下兩個少年則一個幸災樂禍一個面露擔憂。

說到底,一屋子裏只有兩個老實人惺惺相惜,其他全是看戲外加準備渾水摸魚的。

過了一會兒,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是,首領。”

蘭堂先生戴上帽子打算離去,走了一半坐在椅子上的老人突然加了一句:“你的副手,我很不滿意。不聽話的孩子,難道就一直這麽白養活他嗎!”他撇了一眼同樣低下頭的紅發少年,“或者他可以作為搭档幫你完成這個任務。”

蘭波從帽檐下看了他一眼,似是而非應道:“明白了。”

明白,這老不死的絕對是明明白白活膩了,頻頻挑戰每個人的底線與耐心。

將他人尊嚴與信仰踐踏於腳底,看來這位首領迫不及待想要退休。

蘭堂先生帶著副手和“弟子”離開,黑色大衣甩在身後,只三個人硬生生走出令人心悸的氣場。

“還是年輕好啊!”

老者眯起眼睛,脫力般靠在椅子上,一邊咳一邊喘,手裏仍舊不肯放開那代表威嚴與權威的羅馬柱:“醫生,給我傳令,讓黑蜥蜴和遊擊隊全體出動。橫濱,是Port Mafia的橫濱,我不想在這裏看到什麽絆腳的石塊和雜魚,全部處理掉。”

森醫生絮絮叨叨關心了他許久,好不容易把病人勸回床上躺著這才匆忙走去儲藏櫃為他配置藥水。

他的手指滑過一排藥品,紫色眸子裏透出無法遮掩的光。

時機,大約已經到了。

蘭堂先生得辛苦辛苦,最近只能麻煩“他”多加些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麽……

另一邊,蘭波帶了兩個少年回到辦公室,她打發織田作之助去給情報組幹部打電話要坂口一家的資料,帽子和大衣都隨手扔在門口的衣架上。

黑發少年像個頑皮孩子一樣搬了張高腳凳子蹲坐在她對面,一臉好奇指指那頂黑色的禮帽。

“蘭堂先生,蘭堂先生,那頂帽子看上去已經很舊啦,為什麽不換一頂新的呢?”

蘭波看了一眼歪歪扭扭扔在衣帽架上的帽子耐心回答:“那是我老師送給我的,這頂帽子象征著一位‘議員’。”

——“巴黎公社”的七十六位議員之一,也是她最終能活著離開F國的原因。

“好吧……總戴著帽子,真的不會脫發?”

“不會,F國男人不需要擔心發際線的問題。”

早禿晚禿都是禿,淡定就好。

“呐呐,我也可以和中也他們一樣去上學嗎?求您了~大姐姐~”

這次回應他的是一顆擦著頭頂嵌入墻壁的子彈:“安靜點!”

大概是織田告訴他家裏幾個孩子的名字了吧,這小子還真是蹬鼻子上臉的自來熟欠揍品種,怪不得中也一喝多就要追到他家裏去揍他。

少年滿臉乖巧在嘴上比劃了一下,就像是拉了拉鎖。

這會功夫紅葉小姐就派了部下送資料過來,順便讓人傳話“問候”蘭堂先生怎麽還沒下地獄。

“男子”狀似寬厚一笑全不往心裏去,把深情男配演得惟妙惟肖。

“坂口一家……嗎?”

档案資料顯示坂口先生在內務省當差,確實是位平平無奇的普通公務員。

但蘭波知道,他的兒子,如今照片中的斯文少年,坂口安吾,正是將來異能特務科的主管之一,專業潛入搜查官,簡稱“臥底”或者“二五仔”。

殺掉坂口先生,蘭波沒有絲毫心理障礙。她的視線遊移到坂口夫人和兒子嘴角下如出一轍的黑痣上,陷入沉思。

“讓娜,令我驕傲的女兒,你當如烈風,就像一個盜火者,自由的去追尋你想要探尋的,突破了人類想象極限的存在。”

斷頭台上,“巴黎公社”議員們最後的演說向世人宣告,追尋自由的革命永遠不會止息。就算□□毀滅,人類靈魂留下的光芒永遠如同點亮天際的流星,映入雙眼的同時也在大腦中閃耀。

為了堅持那種信仰,人能選擇放下染血槍口,也能選擇鏟除朝聖路上的阻礙。

既仁慈又可怖,大概這就是人性的本來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