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第3/4頁)

又聽閔秀才繼續說道:“還有一樁事兒,你就當個閑話聽過算了,若是有人問你,只管說不清楚不明白,推脫敷衍一下。”

“什麽事兒?”

“考鄉試第二場的時候,有人因遲到而無法繼續鄉試一事,你可知曉?”

那肯定是知道的。

窩頭扭頭喊了他奶過來:“奶,那天你是不是親眼看到有個考生沒能準時進考場?”

“對呀!所以考最後一場的時候,我提前一個時辰就讓你出門了。”楊冬燕也來了興致,“咋了?這不是遲到了,沒得考了,要等下一次鄉試了,這裏頭還能出什麽事兒?”

那是遲到,跟窩頭那個縣城裏的跛腳先生當年遇到的情況是不同的。說白了,遲到只能算是個意外吧?真要怪的話,也是考生本人的責任更大一些。

哪知,閔秀才卻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貢院附近的客棧,平常很少有人入住,他們本來做的就是趕考學子的生意。那位考生是從府城來的,提前十日就入住客棧了。到第一場考試的前一日,這才退了房。”

閔秀才說到這裏,面上的神情頗有些微妙:“假如同是趕考學子,早就訂了住處。倘若並非趕考學子,為何非要跑到貢院附近的客棧來住?這裏的房錢較之其他客棧是更貴一些的,大概也就只比西城專供富商落腳的客棧略便宜幾分。但兩者是無法相提並論的,西城的客棧環境要比這裏奢華太多了。”

貢院附近的客棧,如果並非考試期間,那麽房錢是很便宜的,空房間極多,隨便挑。

可但凡是考試期間,不光一房難求,且房錢也會漲上許多。尤其是三年一屆的鄉試期間,八月裏的房錢,足足比六月院試那會兒貴了兩倍有余。

至於西城的客棧,人家是貴得有道理,一年四季都這個價格,客房寬敞明亮,家舍也是以精致出名的。不像貢院這邊的客棧,就是普普通通的單人間,一間不大的屋兒,一張床榻,一張桌案,一張方凳。

楊冬燕是沒住過貢院附近的客棧,可她是進去過的。那會兒,窩頭的跛腳先生就帶著學生住在那邊,他們還未曾賃下宅院時,是將東西暫且安置在先生房內的。

客棧的客房就是個幹凈整潔,最大的優點就是離貢院極近,旁的真心沒啥值得誇耀的。

“有人搞鬼?”楊冬燕原先沒想太多,但這會兒聽閔秀才將事情說了一遍,大概就猜到了。但再細細一想,這屬於陽謀吧?你退了房,我租了房,就算事後猜到另有內情,又能怎麽樣呢?

這個虧,對方是吃定了。

窩頭想得更多一些,想起閔秀才的為人,他不覺得對方會單純為了這種不相幹的事情特地找他說話的。又想起方才閔秀才特地叮囑了,讓他碰上有人詢問此事時,要做出推脫敷衍的態度來,他就明白了。

“是省學的人?”窩頭忽的問道。

閔秀才點了點頭。

“怎麽查出來的?難不成是客棧掌櫃的說的?”

“不是,是那位遲到的考生心有不甘,等第二場考完了以後,蹲守在房門口,查到了占他房間的學子。”

壞就壞在對方幹了壞事還一副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樣,面對那人的質問,他也只道因為小廝沒能耐,沒租到房舍,前頭是在省學裏住的,等後來有房舍了,他就住下了。

就這麽簡單,且理直氣壯,毫不在意。

但對方不信啊!

“那倆人是曾經的同窗,據說在府學時屢次產生矛盾,甚至鬧到一方不得不離開府學的地步。那人也是個能耐的,索性咬牙來了省城,前後折騰了兩年,到今年開春才入了省學。”

因此,窩頭並不認識對方,就連閔秀才跟對方也不熟悉。只知道那人幾次考試排名都很一般,屬於中遊偏上一些。但考慮到他年歲不大,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應該是還能再往前沖的。

“所以,這事兒會怎麽辦?”窩頭沒碰上過這樣的事情,他知道閔秀才擔心的是省學的名聲,猜測先生們可能會做出一些懲罰來。

“眼下還不清楚,倘若他這一次能高中舉人,那麽先生們應該不會說什麽,就當無事發生掀過去罷了。若是他未曾高中,那就不好說了。不過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勸退,不會如何的。”

閔秀才也想起了他那個跛腳朋友,輕嘆一口氣:“這事兒跟廖兄的情況不同,他是一輩子的前程都被毀了,所以那人也得到了嚴厲的懲罰。只是對於廖兄而言,再多的懲罰也已經失去了意義。但此事,又不曾做絕,今年不行,那就等三年後再考,先生們不會給予嚴懲的。”

窩頭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站在省學的立場上,他和閔秀才都是天然偏幫省學和同窗的,但仔細想想,對方確實有些不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