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4頁)

可惜,他太在乎何穗意了,以至於那些慣用的手段都使不出來。像殺人威嚇這種事情,本該是打一巴掌然後給一顆棗兒的,可當他看到何穗意那恐懼的眼神時,終歸還是收了自己那些手段,想著只要人在自己身邊,慢慢來就好。

“我向來只吃三分飽,要留七分饑。”東珠用帕子擦了擦嘴,雙眸自然下垂,眼角卻落在何穗意身上。

“為什麽?”何穗意蹙眉,覺得這太監實在是怪。

“飽暖思yin欲。”為了坐上東廠督主這個位置,東珠褪下自己的自尊,踩在地上被人壓,他費了多少心思,才爬到如今地位,他怎麽能輕易失去這一切呢?

何穗意靜了一會兒,舌尖微疼,那是她說話的時候不小心咬到了。這一點鈍痛,讓她陡生出一股勇氣,“你只知道飽暖思yin欲,卻不知饑寒起盜心。”

因為這一句話,何穗意的眼神也跟著銳利起來,那麽一瞬間,她仿佛突然成長。

東珠看到這副模樣的何穗意卻只是嗤笑一聲,然後在何穗意的眼神下緩慢收斂道:“我不管你現在怎麽看我,我會讓你明白,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借口。”何穗意毫不留情的反駁,“你根本不是在為我,而是在為你自己。”

簡單一句話,卻剝開了東珠心中最深的欲望,他憤怒又羞惱,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輕柔安撫道:“你總有一天會理解我的。”

何穗意臉上露出譏諷。

那笑入了東珠的眼,直接激發了他的怒火。東珠猛地站起身,扔掉手裏的帕子,然後陰沉著一張臉走出屋子。

屋外陽光正好,有兩個錦衣衛守在門口。

東珠斜睨他們一眼,然後挺起胸脯,仰頭看天,露出瘦削的下顎,臉上是明顯卻又淺淡的瘋狂肆意。

馬上,整個天下都會被他踩在腳下。

“聽說陸不言死了?”東珠收回視線,與一旁的錦衣衛說話。

錦衣衛低著頭,拱手道:“是,從昨日開始,陸府門前便有滿街的人過去吊唁。”

“是嘛。”東珠嗤笑一聲,像是聽了一個笑話,“像陸不言這樣的人都會死?”

這是一個疑問句,兩旁的錦衣衛卻都不敢回答。

東珠看他們一眼,慢條斯理撚了撚指尖,動作女色甚至帶著陰柔,卻讓人不敢小覷。

“你們說說,陸不言會這麽容易就死了嗎?”他聲音輕柔略細,還帶著一股軟調。

兩個錦衣衛對視一眼後,其中一個錦衣衛下跪拱手,“屬下覺得不會。”

“呵,”東珠笑一聲,“我也覺得不會。”話罷,東珠眸色一暗,“備馬車,去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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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轆轆行至陸府門前街口。

街道上停了滿滿當當一街的馬車,皆是大富大貴、權勢滔天的人物。可即便如此,這些人在看到這輛其貌不揚的馬車時,卻還是選擇了退避三舍,硬生生把街道擠出一條小路,讓此馬車先通行。

套著韁繩的俊俏黑色馬匹拉著青綢小馬車行至陸府門前,眾人盯著馬車簾子,屏息以待。

馬車簾子被風吹得輕輕飄起,然後又落下,半柱香的時辰過去了,馬車裏頭的人還是沒有出來。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之聲。

有不明所以的人偷偷詢問,“這是誰?這麽一輛破馬車,怎麽都嚇成這樣?”

有人嗤笑,“看那趕車的人穿著東廠的衣裳,職位還不低,你猜這裏頭坐的是誰?”

那人依舊一臉迷糊地搖頭,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真的不知道。

另外有人看不過去,插嘴道:“他你都不知道?除了東廠那位,還能有誰?”

此人恍然大悟,一臉震驚恐懼,“原來是他?他怎麽來了?不是說陸不言的死跟他頗有大幹系……”

“噓噓,可不敢說,你還想不想要命了?”

嘈雜聲斷斷續續,聲音都壓得極低。眾人表情各異,眼含懼色。

隔著寬長街道,蘇水湄躲在暗處,盯著那馬車看。

她身邊跟著楊彥柏,也伸著腦子像只傻鵝似得努力望。

“哎,這裏頭坐著那閹狗吧?怎麽不出來?難道是發現本少爺在等他,不敢出來了?”楊彥柏有些嘚瑟。

蘇水湄卻沒空搭理他,她覺得不對勁,可到底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你爹呢?”蘇水湄偏頭看向楊彥柏。

“我爹?”楊彥柏想了想,不確定道:“好像進宮了吧?哎呀,你管他幹什麽,他不肯幫忙,你找他也沒用。我覺得他就是年紀大,怕事了。沒關系,有我在都是一樣的,我就把我看成我爹,不,我就是我爹……”

蘇水湄伸手捂住耳朵,阻隔掉楊彥柏的碎碎念,然後蹙眉思索。

她視線微轉,看到天際處蔓延開的漂亮的夕陽,心中疑惑更甚。楊庸怎麽這個時候進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