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5頁)

蘇水湄聽到這話,心尖一暖,正欲回答,男人卻已經走遠。

小娘子站在那裏,原本亮起了一點微光的眸子又霎時黯淡下來。

“呵。”胡離看到蘇水湄的模樣,低笑一聲。

這笑落入蘇水湄耳中,便是硬生生的嘲笑。

蘇水湄拿著手裏的匕首,再看胡離,原本眼中的震驚立刻就轉換成了憤怒,“你剛才要幹什麽?”

“喲,瞪我呢?”胡離被卸了胳膊,面色不是很好看,他疼出了一身冷汗,靠在樹下,歪頭嗤笑一聲,“是你綁的我,我還不能自救了?”

蘇水湄被胡離噎了一下,她將匕首收好,語氣不是很好道:“你放心,我會遵守諾言的。”

胡離又是低低地笑,他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嗓音道:“我知道,我的湄兒最講信用了。”

蘇水湄被胡離“我的湄兒”這四個字惡心的不行,根本就不願多呆,正要走,胡離又喚住她。

“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胡離坐在樹下,用後背撐著,艱難地擺正自己的位置。

蘇水湄猶豫又狐疑地看向胡離。

“我現在這樣,還能耍什麽花招?”胡離無奈搖頭,臉上神色突然嚴肅道:“湄兒,過來。”

蘇水湄向前一步,“說吧。”

“蹲下來。”胡離又道。

蘇水湄警惕神色更甚,她從寬袖內取出那柄匕首,蹲下來,抵到胡離的脖子上,然後冷著臉道:“說。”

胡離垂眸看一眼那匕首,哀哀嘆息一聲,似乎是怎麽都沒想到,過了這許多年再次相見,會變成如今劍拔弩張的局面。

寒風之中,積雪未消,光色惑人。

男人臉上的痞色消退,眉眼間那股子風流之色也沉澱了下去,他盯著蘇水湄,語氣很輕,但很堅定,“我可能詭異多端,但我不會騙你,湄兒,相信我。”

胡離的眼神很真誠,可這種真誠在蘇水湄眼中卻是無用的。

她不需要他的真誠。

蘇水湄的眼睛生得極漂亮,黑白分明,比那雪都要幹凈。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時,胡離覺得自己的醜惡都被剝開了攤開在日頭下。

蘇水湄盯著他,“我知道,我勸不了你放棄你的復仇。可我還是希望你能看在那些百姓的份上,不要做出這麽殘忍的事。”說完,她收好匕首,起身離開。

胡離坐在那裏,看著小娘子纖瘦的背影,面色突然一沉。

極端的羞恥,幻化成陰沉的憤怒。胡離知道,有些事是無法改變的,他走了這條路,便只能選擇繼續走下去。

他不用寬恕,不用仁慈,他要踏著血路,踩著白骨,走到最高的位置。

如此,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包括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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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只有一會兒的休息時間,但平遙長公主才不會放過這種跟陸不言單獨相處的機會。

“陸哥哥,來喝水。”平遙長公主上頭穿一件月白色的交領短襖,下頭一條花緞馬面裙,臉上擦粉塗脂,手裏捧著一桃形銀盞,裏頭裝著清水,努力挨著陸不言坐。

雖然那只是一塊大石頭上鋪了一層薄布,但平遙長公主絲毫不嫌棄。

蘇水湄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圓領衫,不止寒酸,且平。而陸不言即使是一身最普通,最簡單的黑衣,也能穿出高貴典雅的氣質。

他就那麽跟平遙長公主坐在冷陽之下,微微側頭說話時,眸中浸著暖色,像一塊被融化的冰。

兩人是如此合適,合適到她覺得自己像塊茅坑裏的臭石頭。

蘇水湄覺得心尖刺痛。她伸手捂住心口,指尖深深陷入,然後感覺越來越疼,漲漲的,酸酸的。

直到晚間到達蘇州城外某處驛站,蘇水湄的心口依舊漲疼的厲害。

她佝僂著身體,伸手扶住門框,呼吸困難,面色蒼白。

蘇水江最先發現她的異樣,他立刻跳下馬車上前扶住人,“姐,你沒事吧?”

蘇水湄搖頭,輕輕推開蘇水江,“我沒事。”

驛站內的驛丞早就知道有貴客臨門,早早就打掃幹凈了屋子,不過有一件事卻讓他很是為難。

“前幾日風雪太大,壓塌了好幾幢屋子,如今只剩下這間主屋還有四間上等房了。”驛丞四十出頭,身形纖弱,身上帶著一股獨屬於蘇州地界的溫文爾雅,說話的時候也是十分謙卑。

能看出來,他亦是十分為難,且萬般不敢得罪貴人的,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實在是沒辦法了。

朱肆身份高貴,肯定是要自己住一間屋子的。平遙長公主也定要一人一間。剩下的兩間屋子,還有陸不言、胡離、東珠和蘇水湄以及蘇水江。

三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不男不女。

“這樣吧,東珠,你跟我住一間,蘇小姐跟平遙住一間屋子,如何?”朱肆提議。

“不行。”蘇水江想也沒想,立刻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