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5頁)

蘇水湄蒼白著小臉一愣,她整個人有點晃,卻勉強站立住,然後搖頭,“不恨。”

陸不言蹙眉,想是沒想到蘇水湄會是這個回答,他問,“為什麽?”

蘇水湄仰頭看天,晨曦薄霧初顯,落在她被擦黃的杏腮面頰之上,跳躍的朝霞,氤氳的美色,小郎君輕輕蠕動的唇,似乎都一瞬放大進入陸不言眼中。甚至於她的呼吸聲,陸不言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趙家收留我們已經是仁慈。”小郎君的聲音很輕,確實毫無怨念,有的只是孤寂的悲涼感。

她是真的感恩,趙家能收留他們姐弟。

蘇水湄想,既然陸不言已經查到趙家,那也應該知道她與弟弟的身世了。所以陸不言也會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男人站在那裏盯著她看,過了一會兒後才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就哭鼻子。”

蘇水湄這才發現自己已然雙眸氤氳,只是那淚強硬的被她逼在眼眶裏,才沒真正落出來。

“這,這個只是風太大了……”蘇水湄面色羞紅,趕緊以手掩面。

陸不言看著小郎君努力將眼淚憋回去的可憐樣子,想了想,道:“雖然我不喜歡男人動不動就哭,”頓了頓,陸不言繼續道:“但你可以。”

她可以?她可以什麽?

男人把剩下的那個字說出來,“哭。”

蘇水湄紅著眼,雙眸緩慢睜大,就像慢放鏡頭一般,陸不言的臉在她漆黑的瞳仁之中漸漸放大加深,然後烙印似得被按進去。心間有什麽東西在猛烈狂跳,只因為男人的這句話。

“我……”蘇水湄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厲害。

她可以哭。

從來沒有一個人當著她的面跟她說過,她可以哭。

蘇水湄雖然才及笄,但她經歷的太多,心裏的想法也多。她看似軟綿親近,實則比蘇水江更加淡漠。

她會哭,是因為她知道哭能博取同情。

她會一見面就叫殷氏“阿娘”,是因為她知道,這樣能讓殷氏高興,能讓她和弟弟有個能吃飽飯的地方。

蘇水湄與殷氏和蘇萬戈的相處是帶著愧疚的,這也是他們始終無法親近的原因。

蘇水湄想,她這個人從骨子裏來說,根本就是一個惡劣的人,她根本沒有資格看不起陸不言。

雖然陸不言肆意、蠻橫,但是他毫無偽裝。而她,卻是一個虛偽至極的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小娘子垂下了眼睫,突然不敢直視男人的眼睛。她的汙穢,她的不堪,她的小伎倆,在男人知道她的身世那一刻,或許就已經被看穿。

她在他心中,是什麽樣子的呢?

虛偽,狡詐,惡心。

哦,他說過,她是個小騙子。

“有人。”突然,站在蘇水湄身邊的陸不言抓住她的胳膊往旁邊一推。

這是一處小花園,因著常日裏打理的人不多,所以看著有點荒廢。前面有趙家人穿著趙家的家丁服路過。

陸不言跟蘇水湄躲到一處假山石後,透過小小的假山石縫隙能看到外面的場景。

“大人……”離的極近,男人臉上沒什麽表情,一心都在觀察著外面的動靜,蘇水湄看著男人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耳尖悄悄紅了。

那細膩的緋紅從耳尖緩慢延伸,滲入面頰,猶如五月桃花。

太,太近了。

按照話本子的說法,都近得能親上了……

陸不言盯著那兩個一邊說話一邊走路的家丁,突然雙眸一眯,計上心頭,跟蘇水湄道:“在這裏等我。”話罷,男人就出去了。

陸不言身手靈巧,貓兒似得悄無聲息上去,一手一個手刀,上去就把人給幹暈了。

蘇水湄看著那兩個疊在一起的趙家家丁,想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殃及池魚?

“大人,你打他們幹什麽?”不會是覺得自己太惡心,又怕打死了,所以打旁邊的人出出氣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蘇水湄下意識就離開陸不言三步遠。

“脫衣服。”陸不言已經開始脫身上的衣服了。

蘇水湄一臉驚恐。

打還不夠?還要脫衣服打?

看到蘇水湄的表情,陸不言一臉嫌棄,“換上他們的衣服。”真是笨死了!怎麽跟他犟的時候就那麽有小心眼呢。

“哦。”蘇水湄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而羞愧,又對自己剛才起的色心更加羞愧。她趕緊上前去扒了那趙家家丁的衣服換上。

換了家丁的衣服,兩人再行動的時候明顯方便許多,動作間也更加自如了。

前方走來一隊人馬,看裝扮也是江湖人,而走在最前面的居然就是剛才在外面攔截他們的那個大胡須江湖人。

真是盡職盡責啊,也不知道趙家人給了多少銀錢,值得這位大胡須這般盡忠職守。

陸不言腳步一頓,伸手攔住身邊的蘇水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