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更沉了,水面上的黑衣人三兩成群,有追胡離和鄭敢心而去的,也有圍著陸不言和蘇水湄打轉的。

船只馬上就要沉了。

蘇水湄緊張地盯著陸不言,她的雙腳已被河水凍得陰寒。

男人抿了抿唇,發出一個音,“呵。”

呵?呵是什麽意思?呵是會還是不會?

“你走吧。”陸不言一腳踹下一個欲爬船的黑衣人,手裏的繡春刀早已出鞘,揮舞時帶起一陣細薄水漬,落了兩人一頭一身。

“那大人你呢?”

“你不會武,留在這,就是給我拖後腿。”

蘇水湄也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留在這裏確實就是給陸不言拖後腿。不過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不會武的?難道是因為她看著就像個廢物嗎?

不過現在不是問這些無聊問題的時候,而是要先保命。

河裏的黑衣殺手主攻陸不言,根本就遺忘了旁邊的蘇水湄。胡離和鄭敢心也已經不知道被黑衣人們逼到河裏哪邊去了,陸不言成為了這邊黑衣人的唯一目標。

蘇水湄看了一眼陸不言那邊滿滿當當,虎視眈眈的黑衣人。

再看一眼自己這邊清清冷冷的小河水,第一次覺得河水是如此清澈又可愛的存在,即使它凍得人連骨子都硬了。

也不是她貪生怕死,而是她不走的話就會變成拖油瓶。

水湄會水,這個時候跳下去,遊到岸邊,是能得救的。

她紮緊腰帶,深吸一口氣,“撲通”一聲躍入水中。

太黑了,不止是水裏,水面上也是烏漆嘛黑的。

河裏的水冷得駭人,蘇水湄適應了一會兒後卻覺得還行。她冒出半顆腦袋,看到面前的船只已沉沒,旁邊的陸不言一身黑衣浸入水中,下意識溺水似得掙紮。

周圍伺機出手的黑衣人看出陸不言不會水,拿捏住他的命門,一擁而上。

入了水的陸不言,就跟被拔了爪子和尖牙的老虎,除了撲騰,就是撲騰。那柄繡春刀也沒了在陸地上的威力,仿佛連刀刃都蔫吧了。

居然真的不會水!不會水為什麽不說,難道男人的面子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嗎?

蘇水湄看著在水面上掙紮狗刨的陸不言,想著,是的,比命還大,尤其是像陸不言這種驕傲的人。

不過她總不能看著人去死。

“大人,上板!”蘇水湄眼疾手快的找到一塊略大的船只碎木板,推到陸不言面前。

陸不言撲騰了一下,沒爬上去,又抱回了他可憐兮兮的小木板。

蘇水湄憋住一口氣,潛入水下,托著男人的屁股給人拱了上去。要不是情況危急,這種親密接觸,蘇水湄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終於把陸不言拱上了大木板,蘇水湄立刻浮出水面狠狠吸了一口氣,並真誠建議道:“大人,您可以減肥了。”

一個男人,要什麽屁股,肉多還累贅。

陸不言沒有聽到蘇水湄的吐槽,他單膝跪在大木板上,一邊努力保持著身體平衡,一邊扭頭看向周圍。

黑衣人已全部聚攏過來,將兩人圍在中間。

月影稀薄,水波如紋。

蘇水湄用力喘息著,她整個人浸泡在水裏,雙手托著木板,雙眸朝黑衣人看去。

陸不言道:“你回來幹什麽?別以為你是救了我,沒有你,我能更輕松。”

蘇水湄:……

“大人別多想,我只是遊錯方向了。”

男人的自尊心嘛,她懂。

陸不言被蘇水湄噎了一下,他帶著惱意垂眸,視線所及之處是小郎君那張浸著河水的臉。

小郎君本就瘦弱,入了水更顯纖細,那雙瑩潤素白的手搭著他身下的木板,使勁到雙手發紅,整個人也憋得面頰微紅。

有些可憐。

陸不言的腦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然後他面色明顯一僵,迅速擰眉,有些憤怒。

這小東西還真會蠱惑人心。

“大人!來了!”蘇水湄一仰頭,見陸不言只顧盯著自己看,似乎全然沒看到他身後持劍而來的黑衣人,立刻揚聲提醒。

陸不言頭也不回,手裏繡春刀往後一甩,那黑衣人就被當場刺穿胸口。

繡春刀雖為刀,但刀身狹長略彎,可刺可砍,尤其適合中距離攻擊。再加上陸不言身手極好,那柄繡春刀在他手中猶如與其融為一體,威力無比。

不過畢竟在水裏,陸不言沒有在陸地上那般肆意兇狠,總顧慮著什麽。並且這些黑衣人看樣子也非等閑之輩,知道陸不言武藝高強,意在以車輪戰將其拖垮。

黑夜中,刀花快得蘇水湄看不見。

沖上來的黑衣人一撥一撥的被陸不言打退,四圍漫出去的水都帶上了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蘇水湄不知道自己在水裏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沒力氣了,她再抓不住那板,纖細的身體順著水流往下墜去。

一只手突然伸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前一拉,將她從水裏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