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論嶽彎彎如何為自己解釋, 元聿始終都覺得,她答應得過於輕率,這點始終是令他心裏不愉。但事到如今, 也無法再悔了,他凝目盯著她, “那好, 朕教你。定要贏她, 許成不許敗。”

嶽彎彎點了下頭,“陛下,你知道我們帶來的這些宮女誰會打馬球嗎?”

擊鞠乃是時下最流行的貴族娛樂活動, 大魏宮中的宮女也個個能揮動月杖, 何況嶽彎彎一早就知道, 這些宮女原本很多就是小官之女,家世不弱, 如果耐心找,應能找到幾個真正善於擊鞠的。

元聿果然告訴她, “先帝之時, 宮中女眷和男奴, 都要學習騎馬擊鞠, 因此多數都會。”

嶽彎彎早料到是如此了, “那我挑幾個出來。”見元聿還繃著臉, 她又綻開了櫻唇,露出輕快嬌俏的笑, “我聽說,崔綾和她的班子們早就不睦了,人心不齊,就是她們這群貴女最大的弱點, 我正好也利用她們這點。不過現在說這個都是大話,我得先挑幾個馬球技術最好的宮女出來。”

元聿閉了閉眸,忽然想到一事,道:“你從前不是結交了幾名命婦麽,其中亦有範陽盧氏的嫡女,她球技甚佳。”

嶽彎彎一聽,登時亮了杏眸。這一點她倒是沒有想到,那盧氏是嫉惡如仇的烈性子,脾氣炸,但與她卻極為投緣,當時她便對盧氏印象極深。可惜盧氏後來好像身體抱恙,一直沒再來甘露殿走動了,也不知道她現下好了沒有。

況崔綾這般的技藝,在陛下看來尚且“不過爾爾”,這位“球技甚佳”的盧氏,一定是在崔綾之上了!

嶽彎彎大喜,“那我趕緊修書一封,問候盧氏一番,讓她過來!”

說著她就要去動筆,從圈椅之上一躍而起,而元聿卻從身後拽住了她胳膊,嶽彎彎驚怔,以為還有事,元聿薄唇微翕,道了聲:“朕替你寫了。”

皇後要同人比賽,輸了竟要苦了他,元聿咬牙切齒,但又怎能不替她妥善地處理此事。

屆時,只要嶽彎彎贏了馬球賽,她自然可以殺了崔綾氣焰。

若她真的高興,就算折了崔公面子,那也無妨。

嶽彎彎用力把頭一點,“陛下你想得周到!”

若是她去下懿旨,盧氏的丈夫若不肯放人,盧氏也難以過來。到底是有可能得罪崔綾的事兒,盧氏的丈夫如今在朝堂上為官,正好是崔公的幕僚。但要是陛下親下聖旨,那就不同了,盧氏的丈夫自然也就有了底氣。

元聿順了她的意,差點將自己出賣,時至今日,方才從她這兒得到了一句好話,暗暗地斜了她一眼,沒說什麽話,轉身出去了。

她一走,妝成便捂著嘴吃吃偷笑,在嶽彎彎詫異地看過來時,妝成告訴她:“娘娘,臣還從來沒聽說過,陛下向誰服過軟的,就算是先帝也……”

聽說原來秦王殿下卓爾不群,不喜結交權貴,無論是對先帝,還是那些公侯世家,一向率性而處事,若誰強迫著要按下他扭頭喝水,定是不成的。

嶽彎彎呆了一呆,末了,她垂下了眼瞼,不辨喜怒地微笑著道:“是我,還不夠了解他。但是我知道了,他是愛著我的。”

是要感情多遲鈍,才會感覺不出,這段時日元聿對她的處處讓步。

但她不後悔那晚對他說了那樣的話,如果她不說出來,他恐怕一直到現在也不會正視她作為他的妻子的需求。

端陽姑姑說得很好,他是一個極其壓抑之人,並不是他本性就是這樣,而是,他將自己封閉了起來,一直以來,都用著一種符合他傲慢秉性的、獨斷的處事方法去面對一切。而她想要做的,是作為一個妻子,真正地觸碰他的全部,包括他不欲為外人道的事。

她不是外人。

不過這些暫且都要等到馬球賽事以後了。

嶽彎彎現在只想讓盧氏快點抵達南山,另外她還要簡拔幾個馬球技術精湛的宮女。

她把目光投放到了妝成身上,然而妝成被她一眼看過來,立時猜透了娘娘心思,頓時嚇得後退了半步,“臣……臣恐怕不行……”

她是真的技藝不精,若換了清毓,撇去身份,倒還可上陣與諸位貴女一較長短。

嶽彎彎道:“妝成,你就別謙虛啦,我現在是用人之際,難道你忍心見我無人可用麽?”

妝成自知推脫不過,但又想到,自己打馬球雖不那麽厲害,但為娘娘保駕左右出謀劃策,應還是有些用處,見嶽彎彎如此信任自己,倒也不好推辭了。

現在,就算那盧氏過來,也還差了兩人,清毓能算上一個,那也還差一人。

大魏時興五人制的馬球,球場上以四敵五,是白白讓自己這方少了幾分勝算。

嶽彎彎思慮再三,決意無論如何,這第五個人必須找到。

兩人相與而出,不慎迎面竟撞上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