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身旁很快沒了聲音,元聿似在出神,隔了半晌垂眸,懷中的小婦人已經睡著了,好夢香甜,唇角彎彎,一臉饜足嬌憨之態。

彎彎。是個好名字。

元聿敞開了懷,等著她小鳥投懷倚過來。

事實證明他沒有想錯。

等她睡得熟了,自然而然就感覺到冷意,要朝著最溫暖的懷抱覓了過來,臂膀也就順勢摟住了他的腰,臉親昵地蹭他胸口。乖得像只小動物。

元聿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隨即便也閉上了眼,一動不動。

四下靜謐,唯獨垂落的紅幔,被風卷動發出的窸窣摩擦之聲,董允忽然在外問了聲話,說有事要奏報,元聿睜目,皺了皺眉,沒喝退,少頃董允已大步走了進來。

在他走進來以後,就發現主公側臥於榻,懷裏還抱著一個女子,只能瞧見露出錦被之外的後腦勺,元聿瞥目向他。

董允壓低了聲音,道:“主公,昨夜裏的事有了消息,胡家本就心生疑慮,當夜裏讓屬下這麽一暗中攛掇,主公猜怎麽著,竟給那姓陳的來了個當場捉奸哈哈,此事委實好笑,當即那胡家的管家就變了臉色,我看這婚事,懸了。”

元聿無心破壞陳恩賜的婚事,對董允的做法也深不以為然,只聽了這席話,都覺得汙了耳朵,讓他退了。

董允撇嘴,原本是想好好邀功一番的,看來是馬匹拍到了馬腿上,只好暫且離去。

元聿皺眉,凝睛看向懷中睡意安詳的嶽彎彎。

那陳恩賜對她欲行不軌,他是早有殺心。殺一個區區陳恩賜,算不得什麽,這一趟河西之行,他手上所染之血,已不下數百人,上到朝廷欽封的千夫長,下到枉顧王法之黎庶,均有數十。至於陳恩賜,單是褻瀆未來的太子妃,也夠他死了。但壓了對陳恩賜的殺心,卻是因為嶽彎彎。

她既不要他粗魯,不殺便罷了。

如果不殺,別的手段,他並不屑於用在陳恩賜身上。

當然董允對陳恩賜用的手段,他也不會阻止。

嶽彎彎再度醒來之際,周遭黑乎乎的,只點燃了一盞桔紅的油燈,映得那一角紅帳殷紅如血。嶽彎彎還暈乎著,嘴唇便被人吻住了,她也不知什麽時辰,什麽地方,好半晌,才從元聿炙熱纏綿的親吻之中緩過神來,登時一愣,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你這人!你不是才……吃過藥嗎?”

元聿的身子燙得可怕,比初見那晚還要燙。

嶽彎彎細細一算,離他解毒的好時辰似乎已經過去了,看來不定時地解毒是不行的,他捱了這麽久才終於忍不住了?

如此想來嶽彎彎不禁有幾分不忍,“你、你難受成這樣怎麽也不叫醒我?”

元聿已撩開了她的衣裳,沿著她的延頸秀項一路吻了下去。

登時如電流擊中,嶽彎彎快活得仰起了脖子,一句話都再說不出了。

桃花骨藥力持久,而且確然如江瓚所說,是一種極其下流的藥,縱然元聿想要克制,也難忍受爆體之痛,發作時,嶽彎彎極為難耐。

到了最後,她才模模糊糊明白過來,看來白天的那場,未必是他蠱毒發作了吧?

耐受力變強的嶽彎彎,終於承受住了這波劇烈沖擊,等到風平浪靜之後,她雖四肢麻木疼痛,卻沒有昏過去,只是一動不動,將死之魚似的喘氣。

元聿一如既往取了藥膏替她抹上,那藥冰冰涼涼的,嶽彎彎被激得縮了縮,但察覺他沒惡意,也就羞赧地稍稍放開了些。

“你到底是如何中毒的?”

元聿上完藥,將藥膏擱到外邊,只見桔紅油燈的光暈下,她的美眸清如水,因為眼中未消的濕潤,多了幾分脈脈含情之態,元聿停了一停,道:“我也不知。”

不過,總離不了那碗桃花酒,這是他的直覺。

江瓚說,桃花骨中毒以後必定是當日就會發作的,而他則是在飲完桃花酒四五日之後。彼時已經經由河西走廊,進入了南明地界。但他一直有種直覺,臨行前,苗寨之人感激他收復了亂軍,解決了他們長期存在的民生大事,熱情地設宴款待,雙方舉盞歡飲達旦……那碗在苗寨裏所飲之酒一定有問題。

但元聿天生地酒量極淺,他也只飲了一盞,事後雖身體略有不同尋常之感,但因猜到或是酒力作祟,彼時並未多想。

至於有謀害他動機之人,那便太多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元聿又沖她搖頭,仿佛有些無奈。

嶽彎彎怕問得太多他會不耐煩,但有些事,她是真的想知道,而不是從始至終都是糊裏糊塗的。若說有什麽好時機,能夠讓她問出這話,那必定就是現在了。現在正是他飽足舒服的時刻,情愜意懶,也更容易便告訴她。

“你……我們相識這麽久,我卻還不知你叫什麽名,就算咱們以後不再見,露水姻緣一場,我留個名字,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