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殺千刀的,昨日裏將我好打了一頓,我是渾身淤青,夫人你瞧瞧!”

不知道余氏說了什麽,梅媼哭得更厲害了:“夫人,你可千萬要為我做主!找那殺千刀的賊人報仇!”

嶽彎彎微詫,躡手躡腳地停在了窗邊,聽那老婆婦長一聲短一聲的哭訴,也聽了明白,昨夜裏小五不負所望,扮作黑衣人將梅媼打了一頓,且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鞭子抽得她胸前背後皮開肉綻。不但如此,還搶走了她身上的珠寶和銀錢,全部撒進了大河裏頭。

梅媼同余氏一樣視財如命,不顧滿身淤青傷痕,竟跳下河去撈,讓水裏的蟲蠅和虱子蜇得渾身又痛又癢,臉腫得像發面饅頭。

她把小五的祖宗十八代個個問候了一遍,才稍稍止歇。

余氏聽得眉頭緊皺,目光卻好像正落在自己的柴屋上。嶽彎彎驚嚇地蹲了下來。

這時,梅媼也猛地回頭,看向柴屋:“夫人!昨晚上這小賤人不知道去了哪裏,想必一夜沒有回來!”

梅媼又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話外之意,是她找了外間的姘頭打了他,搶走了她的錢。

余氏好像信了,道:“我去看看。”

嶽彎彎蹲在地上,反反復復地想著說辭,目光無意之間瞥見昨晚換下來的衣服,忙起身跑去,將木桶拎了藏在柴火堆後頭,整頓了番衣裳,推門而出。

余氏和梅媼的腳步定在外頭,只見嶽彎彎落落大方,一派心頭無鬼的做派,道:“舅母,彎彎起晚了,這就去打水。”

說罷她低著頭走下了台階,大門也敞著,任由她們打量一般。

余氏心頭更是疑惑,梅媼又湊上來道:“夫人,我看這小賤人精著哩!咱們小郎君和胡家的婚事在即,難保留她在府裏不會招來什麽變數。這小賤人長得狐媚至此,她的心思夫人你……”

一說到嶽彎彎的心思,余氏頓時心頭一跳,皺眉道:“鄉下來的野丫頭,賤人一個,想吃我家的天鵝肉簡直是癡心妄想。梅媼,你今晚跟著她,看她能去哪兒,用什麽手段。”

梅媼正愁沒找著機會收拾嶽彎彎,立刻目放精光,身上的傷口似也不疼了,利口應道:“夫人只管放心!”

……

嶽彎彎察覺到自己身後多了一條笨拙的“尾巴”。

要甩開這條尾巴不難,難的是,若是不讓她跟著,她定又會到余氏面前告狀。

但她已經答應了江瓚,要為那個身中奇毒的美男子解毒,就此失約,耽擱的可是一條人命。

正當她在河邊浣衣,一籌莫展之際,身後突然又傳來梅媼尖刻嗓子的喊叫,嶽彎彎一怔,立刻站了起來,只見小五蒙著臉將那被打暈的老婆婦拖走了。隨後,他走了過來,懷中還抱著劍,對嶽彎彎行禮:“嶽娘子,時辰快到了。”

“這、這麽快?”

嶽彎彎擡頭一瞅,西山之上紅霞漫天,夕暉如火。

天不久便會黑,確實時辰不算早了。

她擱下了手頭的衣物,面露難色:“但是我這裏還有好多衣服沒洗完,待會兒他們會派人來找的。”

小五道:“嶽娘子,江郎君已經知道嶽娘子的事了,他說一切交給他,必會免除嶽娘子的一切後顧之憂。”

“行……吧。”

嶽彎彎只好跟著小五上路。

他持劍走在前頭開道,一面迎著坡上去,一面道:“嶽娘子,那老虔婆為虎作倀多年,方才我又將她打暈,她醒來以後必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再留在陳家了。”

“嗯。”嶽彎彎聽少年說著,胡亂地應,滿腦子想著老歪脖樹底下的銀子的事兒。

飄飛的紅幔近在咫尺,董允與江瓚二人與帳外炙肉,見她回來,江瓚與她寒暄了一二句,在嶽彎彎問起他是不是調查了自己以後,江瓚面露慚色地頷首:“實不相瞞,嶽娘子,我是真心實意地欲為你排憂解難,這也是主公的意思。”

嶽彎彎又是心頭一跳,“他……他醒了?”

江瓚感激地看著她,回以微笑肯定:“醒了。”

嶽彎彎猶如石化當場。

後來也不知是怎麽,被趕鴨子上架,闖進了紅幔之中。

男人仰臥在榻上,維持著昨夜裏的姿勢,卻似乎仍然不能動,猶如深邃的青海湖般的湛藍雙眸,泛起了一絲波瀾,在聽聞動靜之後朝她側眸望了過來,雋秀無比、白皙如瓷的俊臉,美得巧奪天工。嶽彎彎一瞬之間又紅了臉,想到昨夜種種,耳垂禁不住發熱。

明明心頭有畏,卻竟鬼使神差地朝他靠了過去,袖子底下的小手搓得仿佛快要起火了。

她咬住了唇肉,俯瞰著他,強迫自己與他對視。

“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元聿“嗯”了一聲,似是認可,不辨喜怒。

“你……”

昨夜裏他可是昏迷不醒,她才好硬著頭皮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