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2頁)

羅子陵見她關心自己,不由高興起來,笑了一聲:“你放心,王爺身上多少道傷疤,怕是你沒數過。這傷口,算的了什麽?”他一笑,牽扯著傷口一陣抽疼,不由皺了皺眉頭,咬牙道:“這和親王真是賊膽包天,不期這次能查到這些事來!若沒你接應,這次我險些就栽了。”

琴娘憂心道:“公子如此,怕也不能回去赴任。太子那邊,會不會起疑?”

羅子陵說道:“不必擔心,我本就是他派出來辦差的。如此回去,叫他以為我是為他辦事才受此重傷,反倒顯得我忠心。”說著,他又笑了,“琴娘,等這些事都完了,我也不當什麽官了。我帶了你,咱們一道回江蘇去,置辦個宅院,過安寧日子,好不好?”

琴娘微微一怔,心頭卻如被風吹的春水一般,泛起了圈圈漣漪,她微笑:“公子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陳婉兮自身懷有孕,便日日深居於王府內宅,一則為養胎,二來亦是因於成均尚在禁中,頻繁外出又或見外客,難免為有心人所乘,節外生枝,替於成均招惹麻煩。

因此,她索性足不出戶,每日只在後宅,或教兒子識兩個字,或同丈夫閑話家常,倒也頗得一番天倫閑逸的樂趣。這樣平安喜樂的日子,對於陳婉兮同於成均而言,都是生平難得的。

於成均雖不大出門,倒依舊十分關切朝政。

朝中的臣子大多都在觀望風向,雖出了淳懿郡主那樁事,太後也已托病不出,但皇帝卻並未松口要放於成均出來,故而無人肯替他求情。

明樂帝因著郡主太後一事,雖大約猜到底下的勾當,但也只好吃了啞巴虧,便遷怒在於成均、陳婉兮身上,連承乾宮的門也不肯踏入了。

順妃卻看開了許多,皇帝不來她也不再爭什麽,只是時常打發了宮人到王府探望懷孕的王妃與孫兒。

太後稱病,皇後因處置了淳懿郡主,也恐明樂帝惱了自己,便又借口身子不適,不肯出來主事。

梅嬪小產了一次,正在將養身體,不能起復。

如此一來,宮中竟至無人主理。

明樂帝便趁此時機,將喜婕妤封作妃子,賜號宜,許她協理六宮之權。

喜婕妤之前位分不過是婕妤,離著妃位還隔著好幾層,出身又實在低微,無孕無子卻封為了妃子,實在不合宮規。

但宮中眼下無人得勢,而明樂帝又時常煩惱,並無人敢觸此逆鱗。

前朝後宮,面上風平浪靜,底下卻是暗流湧動。

這日午後,陳婉兮午休起來,不見於成均,招人一問,方知誠親王於好古來了,於成均正同他在花園卷棚裏說話。

她心念微動,起來梳妝之後,吩咐杏染取了些蜜餞果子,便往花園裏去。

才踏進花園,遠遠的便聽一青年大聲嚷嚷道:“這幫東西,就是如此混賬!大哥還說什麽,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從長計議,我耳朵都要長繭了!”

聽這嗓音,不是於成均,那必是於好古了。

陳婉兮同這小叔子素來交情甚少,不知出了什麽變故,微微皺了皺眉,緩步走了過去。

走到卷棚底下,只見於成均穿著家常衣裳,同於好古相對而坐。

於好古撩了衣擺,臉上漲的通紅,好似十分生氣。

於成均原本臉色沉沉,一見她到來,便笑道:“你怎麽來了?不是在午睡?”

陳婉兮微笑說道:“起來了,知道四叔過來,拿些今年新腌制的梅子杏子,給他嘗嘗。天熱,你們也不要總吃涼的東西。”

於好古慌忙起身,向著陳婉兮作揖行禮,口裏說道:“三嫂好!”說著,又搔頭笑道:“嫂子,我素來怕吃這些酸口的東西,倒是謝謝嫂子的好意。”

陳婉兮還未開口,於成均卻已先斥道:“這可是你嫂子親自動手腌的,全都收在她的小罐子裏,算她的體己。爺都吃不著,你小子有這口福,還敢挑嘴?!非吃不可,來,先吃三塊酸梅!”言罷,不待於好古答應,就揀了三個梅子,硬塞到於好古手中。

於好古苦著臉一小口一小口的啃著,陳婉兮這梅子偏生極酸,他整個臉都擰成了一團。

好容易吃完妹子,他忽而醒悟過來:這怕不是他三哥壓根不敢吃,所以把他推出來當靶子吧?

陳婉兮笑看他們鬧了一會兒,說道:“你們兄弟兩個的感情是真好。”

於成均說道:“那是自然,這小弟就同爺的一母同胞兄弟一般。”

於好古卻重重的哼了一聲:“都是兄弟,偏偏有些人就是不念手足之誼,一天到晚的想法子使絆子!”

陳婉兮斂了笑意,問道:“什麽事?”

於成均還未開口,於好古已搶先說道:“如今蝗災的勢頭漸漸起來了,大哥有意叫三哥出來平災。但二哥同他那一班黨人,死咬著之前那兩件軍中花案不松,說什麽此事不決,肅親王立身不正,必定不能服眾。大哥也是態度曖昧,待管不管的!除了咱們幾個,滿朝文武,竟然沒有一個肯替三哥說話的。這世道,到底是怎麽了?!好好的人要做事,偏偏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