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提起了這事兒,心思便飄蕩起來。

於成鈞看她不答話,扯唇一笑,原本握著劍戟的粗糙大掌,此刻掐著那楊柳一般窈窕纖細的腰肢。

衫子輕薄的布料,礙不住他什麽,隔著衣衫,他也能體味到其下肌膚的細膩與溫潤。

於成鈞仰頭,看著陳婉兮那張清麗的臉。

天色已晚,她早已卸了殘妝,現出自己那天然的肌膚來,如玉如瓷,水潤的唇似極了春日裏的櫻花。

於成鈞深切的記得那唇的滋味兒,甜美誘人,比他嘗過的所有糖果,都令他難以忘懷。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然而用於成鈞自己的話,他的王妃小臉像剝了殼的蛋,細白光潤,含了水般的眸子,映著他的影子,讓他滿心都癢了起來。

陳婉兮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想躲卻又被他困在炕的死角裏,動彈不得。

她囁嚅著唇,輕輕說道:“王爺……還沒吃飯呢……”

於成鈞似是全不曾聽見,他沙啞著嗓音,低低問道:“婉兒,你中意我麽?”

陳婉兮卻不知如何回答,她反問道:“中意什麽?”

於成鈞摟緊了她的腰,更近一步的欺上來,言道:“我這個人,還有昨晚上的事。”

這是他一貫的拿手好戲,再怎麽狡詐難鬥的敵人,只要死死纏住了他,耗盡他所有的氣力,再把他逼入死角,發起猛力一擊,便可一舉拿下。

對付沙場上的敵人,如此百戰百勝。

對付他府中的妻子,如此亦是好用。

兩人交鋒了許久,到如今他終於看見勝利的曙光了,怎會再讓她逃竄呢?

今兒放過了她,想聽的話只怕又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聽到了。

於成鈞見她不答,攫著她的眸光,湊上前去,正想吻她,卻忽覺肩上一陣刺痛。

他不得不停了下來,轉頭瞧去,只見一枚亮閃閃的繡花針正立在自己肩上。

陳婉兮滿臉訝異自慚之色,連聲道:“王爺,妾身正做針線,你湊上來,妾身一時失手。你快放開妾身,妾身吩咐人取藥……唔……”

於成鈞沒有放過她,還是撲了上去。

笑話!

他是刀鋒口鬼門關滾過來的人,小小的繡花針豈能擋得住他?!

兩個人正在炕上纏著,豆寶卻忽然跑了進來,嘴裏喊著“娘親、娘親!”。

早在於成鈞脫靴上炕,屋中服侍的丫鬟們便被梁嬤嬤盡數叫了出去。又不敢在左近聽覷,生恐王妃察覺,臊起來責罰她們,都躲得遠遠的。是以,小世子闖進內室,無人阻攔。

豆寶跑進屋中,一眼瞧見他爹在炕上抱著他娘,不知做些什麽。

他那小小的心裏,自然是不懂的,小腿一擡就往炕上爬去,把小身子朝自己娘親身上一壓:“我也要抱抱!”

陳婉兮聽見兒子的聲音,身為母親的意識頓時蘇醒過來。她用力推開了於成鈞,攏了一下鬢發,紅著臉問道:“寶兒怎麽過來了?”

豆寶卻沒有說話,他爬到娘親身側,摟著她的脖頸,仰起小臉,學著他爹方才的樣子,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便唧唧咯咯的笑了起來。

陳婉兮的臉便越發紅了,適才的情形必定是被這孩子看去了。

她剜了於成鈞一眼,清了清喉嚨,沉聲責備道:“寶兒,以後不許這個樣子!”

豆寶似聽非聽的,搖頭晃腦。

於成鈞被他兒子打斷了好事,頗有幾分悻悻然。他將那枚繡花針自肩拔了下來,插在針線筐裏的石榴針插上,說道:“這有什麽,他也是個男娃子,少不得要習學習學,將來好討媳婦。免得跟他老子一樣……”

話未說完,他便看陳婉兮一臉不善的瞪著他,余下的話就全咽了回去。

豆寶便將手裏的草螞蚱獻寶也似的送到陳婉兮跟前,嘻嘻笑著:“蟲蟲給娘親。”

陳婉兮乍見了那東西,幾乎嚇了一跳,當真以為是一只草蟲蹦到炕上來了。聽了豆寶的話,她心神微定,仔細一看,卻是一只草編的螞蚱。

因是長葉草編就的,這螞蚱周身碧翠,細枝末節都一一照應到了,就同真螞蚱一般,栩栩如生。

陳婉兮將這草螞蚱拾在手心中,仔細打量了一番,不由心中贊嘆,這倒也是一項巧奪天工的技藝。

她看了一會兒,問豆寶道:“這是哪裏來的?”

豆寶說:“是姨姨給的。”

陳婉兮訝然不已,白日她是有聽琴娘對豆寶說要做草螞蚱給他,卻不曾想,她的手藝如此精妙。這般新奇有趣的玩意兒,京城市面上還從未見過。草葉編的,單從這個意思上來講,就透著風雅。

豆寶摟著她的脖頸,哼哼唧唧道:“娘,一起睡覺覺……”

陳婉兮看著兒子委屈的小模樣,心裏也有些酸楚。

這孩子打從生下來,就一直跟著她,猛然離了母親,定然是不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