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3頁)

於成鈞無奈,只得跟上前去。

他離去後,這屋中的幾位官員方才議論起來。

便有人說道:“這肅親王,自恃有軍功,便這等托大。待他吃了苦頭,才知道如今的世道!”

二人出得門外,於成鈞便問道:“大哥,這喜才人是何人?新晉的宮嬪?如今不曾選秀,哪裏冒出來的?”

於瀚文笑了笑,說道:“這有什麽稀奇,她原是南府的戲子,不意得了聖寵,便被封做才人。我曾見過這小妮子一面,比我還小兩歲,生的十分人物,很是風流動人。她善歌唱,又會編排舞蹈,很得寵愛。”

於成鈞聞聽此事,默然無言。

於瀚文端倪著他的臉色,不由莞爾一笑:“原本麽,皇上寵幸個戲子,封個宮嬪沒什麽大不了的。然而這位喜才人實在才貌過人,皇上在將她招入乾清宮,已連續三日不出宮室了。”

於成鈞一字不發,忽而大步流星,往乾清宮而去。

於瀚文將眉一挑,急忙跟了上去。

於成鈞來至乾清宮殿外,見王崇朝正守在門上,遂邁步上前。

王崇朝見了他,急忙迎上前來,向他躬身作揖:“王爺,此刻前來,想必是要面聖?”

於成鈞沒有看他,目光落在了窗欞格上,那窗子上蒙著明瓦,看不到內裏的光景。

王崇朝見他不答,只得低聲又道:“王爺,奴才勸您一句,皇上這會兒怕是誰也不願見。之前,誠親王過來求見,皇上不準,他竟硬闖,還受了責罰。”

於成鈞擰眉問道:“五弟?”

王崇朝道:“正是,皇上龍顏大怒,令他閉門思過,不至清明不許出來。”

這誠親王,便是五皇子於好古。當初,於成鈞娶親,明樂帝便將這幾個兒子都封了王爵,成年的便放出宮去。

五皇子素來體弱多病,人前少於言語,不想如今居然能行出闖宮強諫的事來。

於成鈞面色微沉,又問道:“喜才人這會兒可還在裏面?”

王崇朝未及開口,便聽一道低低的戲腔自那窗子裏飄來。

“夜來承恩寵,雨露恩濃,不覺花枝力弱……”

這是《長生殿》裏的唱詞,然而卻在此刻本該議政的乾清宮裏傳了出來。那嗓音果然甜美動人,將楊妃春睡之態表露了個淋漓盡致。

於成鈞素來不愛聽戲,亦不知這是哪一出。

他冷哼了一聲,將衣擺一掀,向著殿門跪了,揚聲道:“臣於成鈞,求見皇上,有緊急軍情要稟!”

於成鈞聲量極高,又是沙場上喝慣了的人,這一聲有若洪鐘,將那唱戲的腔調聲聲壓了下去。

裏面的聲音停滯了片刻,便又唱了起來。

於成鈞便又高喝一聲:“臣於成鈞,有緊急軍情要稟!”

這一聲,再度將那唱腔阻斷。

那喜才人再開口,於成鈞便高聲再度將其喝斷,如此往復,鬧的裏面再也唱不下去。

須臾,裏面有內監出來道:“皇上有旨,宣肅親王覲見。”

於成鈞自地下起身,就要邁步進殿。

那內監卻忽然壓低了聲道:“王爺,留神,皇上此刻可惱的很了。”

於成鈞頷首,擡步入內。

正殿依舊無人,照舊轉進了西暖閣。

明樂帝坐於西窗之下,一名宮嬪懷抱月琴坐在地下一張春凳上,低垂著頭。

這宮嬪身著五彩蝴蝶牡丹綢緞宮衫,頭上梳著圓髻,堆著滿頭珠翠,因臉兒低垂著,看不清容貌,脖頸上露出的肌膚甚是白膩。

這女子,想必就是那喜才人了。

於成鈞目不斜視,上前向明樂帝行了君臣大禮。

明樂帝面色微有陰沉,令他起身,言道:“還有沒有規矩,也不通傳,就在殿外大吼大叫。”

於成鈞賠禮道:“臣在西北軍中久了,行徑粗野,還請皇上恕罪。”

明樂帝依然十分不悅,卻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於成鈞並未硬闖,只是跪在殿外求見,這說話聲量高,總不算什麽罪過,沒有以此治罪的。

再則,他才為此事責罰了一個兒子,總不好幾日之內再罰另一個兒子。朝廷為誠親王的事已經議論紛紛,再來一出,怕就要騷亂了。圖耳根子清靜,這一遭也就罷了。

不過是新寵幸了一個宮妃罷了,這些朝臣還有他這幾個兒子,便都大驚小怪小題大做,他這個皇帝當的真是不快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