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是我傳信叫她來的,有些話想要囑咐。”

羅子陵與琴娘一起開口,兩句話竟生生打了架。

於成鈞看了兩人幾眼,目光落在了羅子陵身上,淡淡問道:“我府中你並不識得一人,如何傳信進去?”

羅子陵語塞,默然不言。

於成鈞又問琴娘道:“難道王妃就許你出來麽?”

琴娘搖頭道:“王妃不許,是我自己翻墻出來的。”

於成鈞頓覺頭疼不已,他大約已想到他家王妃的臉色會有多麽難看了,他長嘆了一聲,半晌才道:“那如今你們到底作何打算?”說著,又問羅子陵道:“琴姑娘對你的心思,你當真不明白麽?”

琴娘亦擡眸看向了羅子陵,然而羅子陵偏生避開了她。

他垂首,良久說道:“琴娘孤苦無依,請王爺費心。”

琴娘眼中淚花微閃,雙唇微微翕動著,卻最終什麽也沒說。

於成鈞眼見此狀,料知多說也是無益,便道:“罷了,既如此,琴姑娘還隨我回府。王妃那邊,我自有交代。”

言罷,他便說有正事要同羅子陵商議,遂將琴娘留在屋中,二人下樓於堂中尋了個僻靜處說話。

於成鈞將進宮面聖一事同如今京中局勢講了一番,說道:“現下,我奉旨於軍司處行走辦公。我思忖著,你如今也從軍隊裏出來了,正是無職一身輕,不如到軍司處來,領個巡查侍衛的職務。咱們還在一處,幹事成就基業,彼此有個照應。”

這一言,正和羅子陵的心意。

他在西北雖立下赫赫戰功,但這等雜號將軍軍中委實過多,離了西北便什麽也不算了。如今世道,朝廷重文輕武,他無人無門路,自是無處收容。跟隨於成鈞,不止暫有棲身之處,且領了這等職務,出入皇宮大內也甚是方便,查起當年舊事,總不至無處著手。

當下,他頗為動容道:“王爺盛情,卑職卻之不恭。然而,王爺為何這般厚待卑職?”

於成鈞那張粗獷的臉上,泛出了一抹看似爽朗的笑意,他笑了兩聲,說道:“你我是過命的交情,怎還說這些客套話?”

羅子陵聽著,一時也想不出別的話來,便以茶代酒,謝過了於成鈞。

於成鈞又說道:“至於琴姑娘,你當真不改主意?”

羅子陵面色暗了幾分,半晌說道:“我這樣一個白身,何必耽誤人家姑娘。”

於成鈞不以為然道:“你有軍功,如今又有官職,將來的前途也是不可估量的,怎能說是白身?你這分明就是托詞!”說著,他口吻緩和了幾分,又說道:“你總說天下女子,無一可靠。但琴姑娘跟了你這麽些年,在西北也多虧她照料,那種艱苦之地,她卻無一絲抱怨,同男人一般行軍打仗,任勞任怨。她的心性,你還看不透徹麽?”

羅子陵不語,他是察覺到了,琴娘對於他的不同。即便是西北疆場廝殺之時,他亦會分神為她擔憂。這,不是什麽好的跡象。他不願意讓任何一個女人來牽絆住他的心神,成為他的軟肋。

他當然明白琴娘的性情,但當年的淳妃之禍,是如此的錐心刺骨。他還記得,父親被抓之前,仰天長嘆那一聲:“想我一世豪傑,竟毀於女子之手。情之害人,比鴆毒更甚!”

從那之後,他便看不清每個女人的面目。那或溫柔或俏皮的皮相背後,又包藏著什麽樣的心機?

他不願意去品嘗背叛的滋味兒。

於成鈞見他良久不言,握著茶杯的手指卻漸漸泛出了青白,心中明白,暗嘆了一句:奈何明月照溝渠!

兩人略談了些別的事情,眼見時候接近晌午,客棧堂上人漸多起來,便起身散了。

琴娘得到消息,下樓依舊跟隨於成鈞回府。

走出客棧之時,她回首望了望,見大門裏堂上並無羅子陵的身影,微微有些失望,只得跟著於成鈞走了。

樓上,開著的一扇窗子裏,現出羅子陵那玉樹般的身影。

他注視著琴娘,直至她沒入人群之中。

於成鈞同琴娘走了片刻便停了步子,他說道:“你這般隨爺回府,不妥當。人多眼雜,易出是非。”言罷,便吩咐跟隨的小廝去雇了頂轎子,先送琴娘回府,他自己依舊騎馬回去。

回到了王府,他才踏過二門,忽見日間服侍他的小廝玉寶匆忙跑來。

玉寶跑上前來,向他問了個安,便急急說道:“王爺,不好了,琴姑娘才回來,便被王妃娘娘提到堂上去了,要動家法呢!”

於成鈞吃了一驚,但也大致明白過來怎麽回事,急忙向陳婉兮所居的院落行去。

才過了垂花門,只見乳母梁氏迎了上來,阻住了他的去路。

梁氏福了福身子,笑盈盈道:“王爺,琴姑娘的事屬內宅事務,當由王妃主理。您若為了此事過去,就免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