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小廝打了個哆嗦,揣了錢串,掉頭就跑,跌跌撞撞的出門而去。

於成鈞仰靠著椅背,長籲了口氣,他望著窗外一片竹子,目光深遠,心中五味雜陳。

雖是猜到了她這三年該是不易的,卻沒想到竟是如此艱難。惡仆刁鉆,又遠在莊上,極難整治,何況還是他母親的家奴。所謂狗仗人勢,也難怪他們連王妃也敢欺淩。

然而,她卻單靠著自己的才能手腕,將這些人一一鎮壓收服。他歸來時,見到的是一座井然有序的肅親王府。

這底下的艱難和辛苦,不言而喻,她在給他的信裏,竟是一句也不曾提起,只說萬事安好。

這般想著,於成鈞越發的不是滋味兒起來,自打娶了她,什麽好的也沒能給她,反倒把她一個人丟在京城,陷進了這泥淖一般的境地裏去。

而母親,對這個兒媳不僅沒有絲毫的庇護,反倒雪上加霜。

於成鈞的眸色,越發烏黑深沉。

他打開書奩,將那盒胭脂重新取出,開了蓋子,芳香的氣息再度席卷而來,仿佛她的親至。

“爺……”

那去買餅的小廝已然折返,抱了一堆熱氣騰騰的大餅,正立在地下,怯生生的說道。

於成鈞擡眼掃了一記,頷首:“倒是快,拿過來吧。”

王府出去,不過一射之地,便有個賣大餅的鋪子。府中的雜役,時常在那兒買餅吃,所以這小廝去了一忽兒功夫就回來了。

當下,他上前將包著油紙的大餅放在書案上,看了一眼桌上早已空空蕩蕩的菜盤,又說道:“爺,小的去廚房再拿些小菜吧?”

於成鈞搖頭道:“不必,這般便夠了。”

小廝疑惑道,這一口菜沒有,這粗幹餅子要怎麽吃得下去?他瞧見於成鈞面前擺著的胭脂盒子,恍然道:據說這位王爺有吃胭脂的怪癖,難道要拿胭脂就餅子?這可是什麽神仙吃法!

於成鈞自是不知這小廝肚裏所想,他將餅子一撕兩半,在小廝詫異的眼神之中,蘸著菜湯,放入口中大嚼起來。

還是這般吃著痛快!

於是,肅親王府在肅親王歸府第二日清晨,又傳起了兩則言語。

一則是,王爺有怪癖,專愛吃胭脂;另一則是,王爺嫌王妃預備的飯食吃不飽肚子,竟另拿錢叫小廝去外頭餅鋪買大白面餅回來吃。

這話傳到陳婉兮的房中時,她正抱著豆寶,同琴娘說話。

服侍於成鈞的小廝傳完了話,又道:“王爺今兒要進宮面聖,中午大約不回來,娘娘不必等候。”

陳婉兮點了點頭,打發了這小廝出去。

她向琴娘微笑道:“琴姑娘,王爺在邊關時,便有這樣的習慣麽?”

琴娘亦聽得分外詫異,搖頭道:“沒有,從不曾見王爺吃過胭脂。”

陳婉兮便有些奇怪,便將此事暫壓了下去,又問道:“那麽王爺在西北,日常衣食習慣如何呢?”她倒並非是要討好於成鈞,只是既為人婦,就要有個樣子。免得天長日久,被人拿住了把柄,說她不賢良。

琴娘聽她問,便將於成鈞在邊關時的吃穿等諸般事宜講了一遍,說道:“王爺很是體恤下屬,除了住在中軍帳裏,平日裏飯食都同一般軍士一樣。至於娘娘所問,王爺的飯量……”她細想了一下,方才答道:“也同一般人一樣,並無什麽異常之處。”

在琴娘看來,肅親王的飯量怎能算大,羅子陵吃的也這般多,軍中的兵士都是這個食量。行軍打仗的人,吃的少了怎能行呢?

陳婉兮聽著,兀自出神不已。

於成鈞胃口大,她倒是想到了。吩咐廚房預備的飯食,是足足多添了一倍的。如此,居然還是不夠,要鬧到讓小廝出門買大餅。

這漢子,真是在軍營裏待久了,這深宅大院裏的彎彎繞繞都不記得了。他鬧了這一出,肅親王府裏明兒怕不是要傳出王妃令王爺餓肚子的笑話來?

這樣一個粗獷脾氣的男人,她以往可從未碰到過,平生交際的男子,莫不是知書達理,如玉人物。

於成鈞,竟然讓她有些沒脾氣了。

琴娘睜著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望著她幾乎癡了過去,半晌卻忽然說道:“娘娘,王爺是個很好的人。在邊關軍裏,兵士若受傷得病,他也會親自過去看望。他還嚴厲拘管軍隊,不許騷擾臨近村落的百姓。邊關常年戰事,兵荒馬亂,便有強人三五成群的做了匪夥,去劫掠村鎮,也是王爺派兵驅趕的。”

陳婉兮倒沒料到她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她笑了笑,問道:“為何突然同我說這個?”

琴娘說道:“王爺是好人,娘娘也是好人,我打從心裏希望你們能圓滿。娘娘待王爺,是太生疏了些。”於成鈞是羅子陵的恩人,而陳婉兮待她也十分親善,她便希望這兩人能夠恩愛和睦,平安喜樂。她是沒見過什麽大戶人家的夫人,但她也曉得,夫妻之間不該如此。王妃待王爺,尊敬有之,客氣有之,唯獨缺了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