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冊子

武王死了,死前還親手掐死了武王妃和朝月郡主,滿朝嘩然,有官員怒喝武王枉為人夫,枉為人父,此舉實為喪心病狂。

待武王自刎於前妻沈氏墓前的消息傳出,絕大多數大臣啞然。

上了年紀的大臣們多少都知道當年武王府之變故,也知道沈氏之死和武王妃逃脫不了幹系,只是陛下不追究武王妃之過,旁人又怎好多說什麽?

當年之事誰也說不清,但如今武王弑妻殺女是事實,朝堂上有些老臣很是激憤,便是陛下面色也不大好。

諫臣長篇大論討伐武王,直言其暴虐非常,陛下聽了整整半個時辰的口誅筆伐,終是下旨褫奪武王封號,貶為庶民,不入皇陵。

陛下此舉得老臣稱贊,卻是在下旨後拂袖而去。

蕭靳擡起眼皮,看了一眼舞得格外厲害的兩個大臣,先一步離開朝堂。

他才走了沒幾步,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他:“阿靳!”

蕭靳停下步伐,看向跟過來的文王:“王叔。”

文王是陛下第三子,也是太子和武王的親弟弟。

哥哥剛死,文王臉上還帶著哀色,他與蕭靳並肩,問道:“阿靳,王……二哥的屍身聽說是神醫幫忙收斂的?”

蕭靳點了點頭。

文王沉默了一會兒,當年神醫的誓言詛咒還猶言在耳,如今他會為武王收殮,可真是令人意外。

文王躊躇著:“本王可以去為二哥上柱香嗎?”

太子和武王前後不過相差一歲,文王與武王也只相差了三歲,當年天下大亂,太子資質平庸坐鎮後方,前線都是他們倆在廝殺。

文王武不如武王,卻在建言獻策方面較為突出,軍中除了林瀚制定計劃,就是他在策應各方。

蕭靳點了點頭:“神醫將二叔葬在飄渺峰,王叔直接去便是,神醫不會不允。”

文王點點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一聲嘆息:“想當年,二哥,林相,神醫三人所向披靡,並稱為洛陽三傑,哪想到後來會出現那樣的變故?”

蕭靳不做任何表示,只是默默走著。

文王卻忽然笑了:“瞧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麽?再有不到兩月時間,你就要大婚了。”

文王說著拍了拍蕭靳的肩膀:

“聽說這媳婦還是你自個兒找來的,日後可得好好待她,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蕭靳笑著點頭。

他看著文王負手離去的背影,眸色漸漸變深。

他的幾個王叔,個個都有心皇位,這也正常,畢竟都是皇祖父的兒子。

可要論起來,鬥得最厲害,還是皇祖母所出的幾位嫡皇子。

不管是已經被圈禁的蕭逸,還是如今這個溫文爾雅親厚待人的……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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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的事很快就被襄陽孟氏意圖謀反的消息壓過,襄陽孟氏所有族人盡數被誅,九族之內血流成河。

蕭靳有時候也不得不佩服林瀚,下得了狠手,絕不拖泥帶水。

這件事他原想插手,可不過一晚上的功夫,嶽父大人就把什麽都安排好了,壓根輪不到他給媳婦出氣。

蕭靳絲毫不懷疑,若是他有丁點兒對不起柳柳,傷著柳柳,林瀚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這個可能不存在。

一個多月的時間眨眼而過,冰雪消融,萬物復蘇,百花在春日中蘇醒,綻放出嬌嫩欲滴的花瓣,整個京城都洗去了冬日的寒冷與陰影,洋溢在春日的和煦之中。

今天是新婚的前一天,許多貴女跑來給柳柳添妝,這些女孩多半只在宴會上見過幾次,可個個都熱鬧得不行,姐姐妹妹的叫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

柳柳知道自己以後必定少不了應付這種場面,端著笑容帶著即將嫁人新娘該有的羞澀,一個個謝過他們。

好不容易把貴女們都送走了,柳柳瞧著堆了滿屋子的禮盒,連忙讓蘭兒登記收拾。

都是情面上的物件,日後這些小姐們出嫁或是遇著的喜事,她也照樣要送回一份禮物。

柳柳才喝一口茶,一個粉色的身影大搖大擺走進來,還揚聲道:“大嫂,我給你添妝來了!”

聽這裸露至極的稱呼,全天下會這麽叫她的只有一個人,柳柳手中的茶杯險些沒端穩摔了。

明樂郡主大搖大擺走進來,見著柳柳屋裏這麽多禮盒忍不住嘖嘖兩聲:“真多啊,這是大半個京城的貴女都來了吧?”

柳柳作為宰相之女,本就是京城貴女圈子裏頭獨一份,如今她要嫁給安王,瞧瞧安王殿下如今這勢頭

恢復太孫之位是遲早的事,到時柳柳可就是別一樣的尊貴了。

柳柳見她離家這麽多日,不僅沒瘦,反倒圓潤了一圈,知道她這段日子過得舒坦。

因著元宵那日的刺殺,再有後來襄陽孟氏謀反,緊接著武王自戕,不管是東宮還是京城各個大人,怕是都沒心思注意明樂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