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傅瑤呆呆地看著謝遲,任由他捏著自己的臉頰。

這舉動頗為親昵,她一時間還沒想明白是該高興,還是該害羞地避開來,但唇角已經先翹起來了。

謝遲見她笑了,這才算是將此事給揭了過去,並且在心中暗暗地記了一筆,今後在面對傅瑤時不要太嚴苛。畢竟傅瑤不是他的下屬,而是夫人,沒必要拿那些標準來要求。

且不說傅瑤做得也不錯,退一步來講,就算她真的管不來那些事情也沒什麽,他並不在乎這些。

謝遲已經在這邊耽擱了很長一段時間,但還是在將傅瑤給哄好了之後,方才回了書房。

巧玉這件事情牽連出不少事情來,傅瑤條分縷析,從頭到尾理得清楚明白,很有章程,最後也是罪罰相當,讓人心服口服。

先前這府中仆從都知道這位新夫人面軟心軟,還以為是個好糊弄的,但經此一事後都暗暗地打起精神來伺候著。傅瑤與謝朝雲的行事截然不同,算不上雷厲風行,但也絕不是那種昏聵無能的。

再加上有謝遲坐鎮,再沒人敢耍什麽小聰明。

最初傅瑤嫁到謝家來時,那情形眾人都看在眼裏,知道這位新夫人不得太傅歡心。雖說謝朝雲三令五申不準背後議論,但那是明擺著的事情,眾人也都心照不宣。

可如今短短數月間,就已經變了許多,縱然算不上是寵愛,但現在誰也沒法說太傅沒將新夫人放在眼裏了。

這府中上上下下的規矩是謝朝雲一手定下的,又有謝遲當靠山,傅瑤處理起事情來並沒最初想象的那般難,按部就班地來,除了巧玉那件事情是意外鬧大了,其他小事都是管家娘子們料理了再來回話,並不用她親自過問。

謝朝雲離了半月,再回來時,府中一切如常。

傅瑤到聽雨軒來看她,順道將這些日子的事情挑挑揀揀地講了,著重提了巧玉那次的爭端。

“你處理得非常好。”謝朝雲聽了之後,毫不吝嗇誇贊的言辭,“不必謙虛,這後院我盡可以放心地交給你了。”

謝朝雲與謝遲雖是兄妹,性子本質也差不離,但面上卻常常是大相徑庭的。謝遲這個人說話常常會不自覺地顯得刻薄,可她卻是舌燦蓮花,能不著痕跡地將人給哄得心花怒放。

傅瑤被她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又道:“你不要一昧地誇我,若是有什麽不足,只管同我講就是。那日他在場看著,後來可是說了我好一通呢……”

她自覺這話是抱怨,可不經意間卻帶出些親昵的意味,並沒惱意,唇角反倒帶著笑。

謝朝雲也笑了起來:“讓我猜猜,他是不是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說了一通,最後又同你賠禮道歉了?”

“你怎麽知道?”傅瑤呆了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起來這麽明顯嗎?”

謝朝雲笑而不語,眉眼舒展開來。

不過短短半月,她看起來卻消瘦了不少,來去匆匆,看起來風塵仆仆的,但笑起來的時候卻依舊是往日的模樣。

傅瑤關切道:“你這是做什麽去了,怎麽瘦了這麽些?得讓廚房特地做些飯菜,好好補補才行。”

她原是順口一問,並沒真想探究的意思,但謝朝雲想了想,竟答道:“我去送別了一位故人。”

謝朝雲說這話時,語氣悵然,帶了些懷念的意味。傅瑤怔了怔,忽而反應過來她話中那個“送別”的真正含義,一時間到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才好了。

“倒也沒什麽,”謝朝雲看出傅瑤的不知所措來,自己先笑了,“當年我以為他死在宮變之中,已經替他哭過一場了,如今能送他安詳離開,也算是好事,沒什麽可難過的。”

傅瑤還沒怎麽經歷過生離死別,可她看著謝朝雲這平淡的模樣,心中卻愈發覺著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話說回來,兄長這人也真是的,怎麽能拿你當下屬一般要求?”謝朝雲將話題換回了先前的事上,玩笑道,“來講講,他後來是怎麽哄你的?我還沒怎麽見他哄過人呢。”

傅瑤很是配合地換了話題,如實答道:“他說我沒錯,是他自己太挑剔了。”

對此,謝朝雲的反應同月杉是一樣的,先是驚了下,隨後又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調侃道:“他竟然也有這麽一日。”

兩人閑聊了會兒,謝朝雲向後倚在迎枕上,頗有深意道:“我聽說,你們……”

她這話拖長了音調,又不肯說完,傅瑤起初還有些疑惑,對上她那打趣的目光之後才算是反應過來,臉頰驀地紅了,小聲道:“怎麽這都有人同你說!”

說來說去,這還是要怪謝遲,當初讓她搬到書房去,惹得府中一眾人都盯著有沒有圓房那點事。

偏偏那日還是傍晚開始的,一直折騰到深夜,晚飯都沒顧得上吃,鬧得動靜也不算小,知道的人自然也就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