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2/3頁)

大宮女走進來,躬身道,“娘娘,您昨兒個一整夜沒合眼,不如到床上躺一會兒吧。”

周皇後低應一聲,緩緩起身,往寢殿走去。

坐在梳妝鏡前卸下釵環時,她盯著銅鏡中不再年輕的容顏,不禁擡手摸了摸鬢角,“這兩年,本宮好似老了許多。”

大宮女忙說好話安慰著。

周皇後彎了彎唇角,又撫上自己的眼睛上。

她眯起眼,輕聲呢喃道,“從前,陛下最喜歡我的眼睛了。”

他說,她的眼睛很美。

她初次聽到這話,心跳怦然,面紅耳赤。

後來,她看到了顧沅,才發現自己的眼睛與她的眼睛很像。

只是,顧沅看向皇帝的眼神一貫是疏遠又冰冷的,而自己看向皇帝的眼神,充滿癡迷、崇拜與愛戀。

那段時間他為了顧沅,不再碰後宮其他的女人,滿心滿眼的守著顧沅。

後來不知怎的,他與顧沅又吵了一架,她便趁著這機會,爬上了他的床。

那夜,他醉得厲害,吻著她的眼睛,壓著她,口口聲聲喊得都是“沅沅”。

她心裏又恨又嫉妒,卻又感激那一回,讓她有了身孕。

她一邊憎惡著自己這雙眼睛與顧沅相似,卻又用這一點相似之處,去接近皇帝,去討好他。

回憶戛然而止,周皇後眼中泛著陰惻惻的冷光,手指攥得緊緊地。

顧沅,不到最後一刻,我是絕不會認輸的。

絕不會。

——

刑部大牢。

陰暗潮濕,蛇蟲鼠蟻橫生,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黴味,犯人的哀嚎聲、哭聲、求饒聲,聲聲入耳,聽著都瘆得慌。

審訊房裏,左相周平林被捆在架子上,頭發淩亂,形容憔悴,身上並無傷痕。

雖是造反,但尚未定罪,獄卒也不敢輕易對他用刑,畢竟宮裏還有位皇後娘娘和三皇子呢,誰知道之後會不會峰回路轉,來個反轉。

然而,獄卒不敢動手,卻有人敢動手。

裴延拿著劍,動作優雅的比劃兩下,周平林那白花花的上半身就暴露在十一月的大牢裏。

寒冷與恐懼,讓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周平林強忍著慌張,死死地盯著裴延,“太子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麽?”

裴延一襲象牙白的錦袍,優雅出塵的姿態與這腌臜的環境格格不入。

聽到周平林的問話,他沒立刻回答,只不緊不慢的將劍放在一旁,緩步走到那燒得火熱的炭爐身旁,拿起一柄長長的烙具。

周平林見他拿著燒得火紅的烙具朝自己走來,臉部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抽動。

裴延在他面前站定腳步,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揚起一抹笑意,溫潤又無害,“孤要做什麽,周相猜不到?”

周平林語調都變了,“你這是濫用私刑,若是陛下知道……啊!!!!”

他話才說到一半,余下的話皆變成一陣慘烈的哀叫。

火紅的烙鐵印在他的胸膛上,劇烈的疼痛讓人發狂,空氣中散發著一陣皮肉燒焦的味道。

周平林的面容猙獰著,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在這無邊的痛苦中,他看到裴延笑得愈發溫和。

菩薩面,修羅心。

他彎著眉眼,淡聲道,“孤便是濫用私刑,又如何?周相莫不是還想從這裏出去?”

周平林嘴唇顫抖著,“是你,是你幹的,你與顧家一起誣陷我!”

裴延薄唇的弧度揚得更大了,黑眸中是森森冷意。

他手臂加重了力,周平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當年,孤的舅父也挨過這麽一下,如今也教你嘗嘗這滋味。”

裴延手舉得有些累了,這才意興闌珊的將烙具丟在一旁,拿出潔凈的帕子細細擦了擦手指,嗓音清冷道,“你說孤誣陷你,總得拿出證據來。”

周平林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只見好大一塊肉燙的發紅發爛,血肉模糊,他瞧著都險些吐出來。

他擡起頭恨意濃濃的瞪著裴延,“就算陛下偏愛你,卻也不會盡聽你一面之詞!”

裴延哼笑一聲,“一面之詞?墻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你周家這些年做得惡事還少麽?你拿不出孤誣陷你的理由,孤手中卻掌握了一堆你的把柄。”

周平林這時也明白過來,裴延與顧家怕是很早之前就開始秘密謀劃了。

昨日的變故,快、準、狠。

那些身手不凡的刺客,那些快速沖進來搜查的府兵,還有那一套憑空冒出來的龍袍……樁樁件件,環環相扣,不是短時間就能安排下來的。

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瞪大了眼睛盯著裴延,“你是不是壓根就沒病?”

裴延朝他笑了笑。

周平林先是震驚,後是憤怒與惶恐,最後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整個人像是被抽去精氣神,蔫了。

裴延看戲般看著他的神色變化,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