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鹹魚第三十三式(第2/3頁)
沒有刻意擡高聲線,但只要人回來坐下,便鎮住了輕微騷動的場面。
禮儀官又大聲唱起淮南王府的禮單。
念畢,司雲靖微微頷首,“淮南王費心。賀禮收下了。”
跪了老半天的樓思危總算可以退下了。
池縈之琢磨著下一個該是自己了。
果然,樓思危獻禮退下後,只聽禮儀官聲音宏亮地念道,
“隴西王遣世子為吾皇祝壽!獻上飛天白玉五彩馬一尊——”
池縈之走出隊列,趨行跪倒在玉墀下,清了清喉嚨,正準備說話。
“錯了。”
冷冽的聲音打斷了禮官唱名,“重念一遍。”
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文武百官驚異的眼神紛紛往出聲處瞄去。
身穿太子冕服、端正坐在紫檀木椅上的司雲靖轉過頭來,視線透過九旒珠,犀利地看了眼禮儀官。
禮儀官背後的冷汗一下子出來了。
他屏住了呼吸,把手裏的禮單翻來覆去看了兩遍。
沒、沒念錯啊。
隴西王世子前些日子報上來的賀壽禮,確實是飛天白玉五彩馬一尊啊!!
池縈之也驚異地看了眼坐在前側方的太子爺。
她正想著怎麽不動聲色地把壽禮名稱給換了呢,這下好,瞌睡的時候有人送來了枕頭!
她恭恭敬敬行了禮,趁勢趕緊插話:
“回陛下,回太子殿下,臣代家父隴西王獻上的賀壽禮,乃是一尊‘鎮守白玉馬’!”
隴西王府的賀禮放在大紅漆盤裏獻了上來,果然是一尊半尺高、色澤溫潤的白玉馬,五色寶石馬鞍,黃金韁繩馬嚼頭,前蹄騰空做踏雲狀,後蹄踩地。
內侍把賀禮漆盤高高舉在頭上,呈去太子面前,還未走近,司雲靖遙遙注視了片刻,開口道,
“雕刻得頗為精巧可愛。‘鎮守白玉馬’,名字倒是不錯……”
話音還沒落地,內侍捧著托盤的手輕微晃了一下,白玉馬的兩只後蹄沒站穩,咕咚一下,倒在了托盤上。
司雲靖:“……”
瞪眼看著的群臣:“……”
“站不穩的鎮守白玉馬?”群臣響起了小聲議論之聲。
司雲靖有些頭疼,屈指敲了敲木椅扶手,深吸口氣,正要說話。
池縈之卻面不改色地站在禦階下,擡高了聲音道,“回陛下,回太子殿下,此鎮守白玉馬,乃是臥馬。”
正好托盤送到了面前,她順手把白玉馬拿了起來,雙手呈給司雲靖,
“還請太子殿下觀賞。”
“臥馬?”
司雲靖把白玉馬接過來,放倒了細看,一眼便看到了馬腹處有個一寸方圓的圓環形狀凸起,凸起上似乎刻了一個字。
原本的翅膀就是在這裏吧……
他不動聲色,把白玉馬拿近了,仔細分辨那刻字,原來是篆體刻下的一個‘鎮’字。
司雲靖若有所悟,把白玉馬翻了個面,另一邊馬腹上果然也有個同樣的小小圓環形狀凸起,上面刻了一個‘守’字。
他以指尖摸著‘鎮守’兩個篆體刻字,當眾嘉許地贊了一句,
“原來是兩邊刻有‘鎮守’二字的白玉臥馬。確實費了些心思。”
池縈之在禦階下再次行禮,從容道:“陛下,太子殿下,此鎮守白玉馬,乃是一枚鎮紙。家父臨別時有言,‘老驥伏櫪,志在千裏。臣願效此臥馬鎮紙,枕戈待旦,為我大周鎮守西北疆土。’”
大殿裏四處響起了恍然的議論聲。
司雲靖頷首道,“隴西王費心。賀禮收下了。”
禮儀官終於找到了糾正自己錯誤的大好機會,高聲唱名:
“隴西王世子為吾皇賀壽!獻上鎮守白玉臥馬一只!隴西王世子——覲見!”
池縈之按禮節對著空蕩蕩的龍椅高處三跪九叩,起身退下的時候,沒忍住,抹了把額頭的汗。
下一刻,耳邊傳來一聲幾乎細不可聞的低笑。
那笑聲極輕微,如果不是因為站得近,池縈之根本聽不見。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坐在玉墀下方紫檀木椅子上的當朝太子爺。
細密的九旒珠掩住了大半面容,從池縈之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挺直的鼻梁下,唇角明顯彎起一個弧度。
想起剛才禮官念隴西王府的禮單名時,這位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錯了’。
池縈之退下去的時候,忍不住想,昨晚發生的事情,他知道什麽了?他怎麽會知道的?啊,昨夜潛入的兩撥賊人該不會是他派來的吧?
不對,如果昨晚遣人進府破壞壽禮的是他,今天應該抓住機會直接把自己按死才對,為什麽會開口幫自己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了一會兒,想得頭疼,索性不去想了。
冗長的朝臣獻禮賀壽持續了整個早晨,一直到殿內眾人饑腸轆轆,咕嚕咕嚕的腸胃聲此起彼伏,這才賜下宮宴,普天同慶萬壽節,眾臣對著空龍椅跪下謝恩,朝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