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師娘前女友(45)(第3/4頁)

石頭望了望林間草木上的銀霜,又望了望自己身上披的厚重鬥笠,想了想,不失委婉提醒,“公子,今日是十二月初一,剛剛下了雪,離三月踏青還遠得很呢。”

“是麽?”

為什麽他看的是春山如笑珠桃紅遍,看的是天下太平萬物萬寧,更看的是心上人歲歲富貴年年有余。

“春光——”

公良瞻從牛車爬起來,嘴巴張開,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從頭顫到腳,直沁肺腑。

“甚好啊!”

也許是得意太過,嘩啦一聲,三公子的黑帽被沉甸甸的低垂枯枝勾走了,他呆了呆,又摸了摸發涼的發頂。

嗯,做人果然不能太囂張。

三公子如同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卸下心頭重負,快活笑了起來。

春光甚好,一身清閑。

今後我不想天下,簡簡單單想想春天,再想想你,甚甜,甚好。

大盛邊境,行過一隊車馬。

馬車發出轆轆的聲音,停在一處幹凈的小客棧前。掌櫃與小二畏懼接待了軍爺,把他們安排在最好的客房。

荒帝護著琳瑯上樓,邊走邊說,“元懷貞重傷難治,一時半刻醒不來,我已讓禦醫時刻候著了。小六醒是醒了,吃得也不含糊,只是,他畢竟是個藥人,病症特殊,有些麻煩,需要仔細鉆研。至於秦恕之,他醒了又睡過去。”

他頓了頓,將話一字不漏轉述給她,“他說他今晚要是醒得來,想跟你說說話。”

“好,我知道了。”

琳瑯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累了,快去歇著。”

荒帝自然聽從。

夜晚,星火點點,琳瑯敲響了一扇門。

“進來!”

裏面是一道虛弱又藏不住欣喜的男聲。

琳瑯推開門,見著了人,他正艱難從榻上爬起來。由於後背骨折,他背上夾著竹板,纏了厚厚的紗布,導致休息的時候只能趴著睡,活像一只小王八。琳瑯扶著門框,看這烏龜努力翻身的一幕,忍不住笑了。

二師兄投來哀怨的視線。

琳瑯收斂笑意,快走幾步,把小王八,不是,是把秦帝陛下摁了回去,“你有傷在身,亂動什麽?是嫌命長了?”

秦帝陛下伸出一個豬蹄子,色膽包天扒住了長公主金貴的手指,怨氣沖天,“你不是光顧著看大師兄去了?”

不等琳瑯回答,他又阻止了她的話,“別說了,我知道,我比不上大師兄。”

生病的人總愛胡思亂想,威懾天下的秦帝陛下也不例外。

而琳瑯的嘴,騙人的鬼,她嚴肅地說,“再有半個月,我們就抵達盛京了,等你的傷養好了,我就送你回國。”

秦棠眼神微黯,等他回去之後,想必兩人再也沒有任何幹系。

“然後——”

她俯下腰,沒有嚴實捆起的長發絲絲縷縷落到他的背上,桃枝的香氣松散,“我等小奴兒,高頭大馬來娶我做你秦國元後。”

秦棠一個哆嗦,差點摔落下榻。

“你、你說什麽?”他結結巴巴的,實在不像是當初那個膽大妄為欲要從闌門拐走她的家夥。經歷一多,白衣師娘單薄朦朧的形象愈發有了影,成了秦帝心頭的一塊重甸甸的血肉,他無時無刻都在惦記著。

琳瑯探出手掌,袖口滑落,腕子又白又細,而她攤開了掌心,露出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三年前,他偷了她的梅釵,在她手上劃了一道,強壓著人起了秦國傳統中同生共死的血禮。然而追兵在後,他尚未來得及講完,實為憾事。

如今瞧見琳瑯掌心的疤痕,他想起當日,雙眼就是一熱,“長公主……”

原來,她記得。

他從替身一步步爬到秦帝位置,視為他人走狗,還不曾被人如此捧在心上。

琳瑯說,“我是二嫁,又年老色衰,你不介意嗎?”

秦棠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地道,“我曾經混跡市井勾欄,又非真正的真龍天子,你……會介意嗎?”

長公主笑了,橫波目盈盈璀璨,“那好,為了防止本宮到手的鴨子給飛了,我們先起個誓。”說著,她在他胸前摸索了片刻,翻出來一支寒梅發釵,他果然是隨身攜帶。

秦帝紅了臉,“你、你怎麽隨便觸摸男子身體?”

琳瑯理都不理他,之前他強吻人,可是生猛得很。

室內燃起一豆燭光,窗外天涼似水,氣氛好得恰如其分。琳瑯照著疤痕,釵尖再度劃出一道血口,又利落給秦帝放血。

二人合掌,鮮血交融。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琳瑯扶額,提醒他,“你們秦國的血禮不是還有什麽誓詞嗎?你傻傻瞧著我做什麽?”

秦帝如墜夢中,“我真不是……在做夢?”他將臉撇向一邊,狠狠一捏,嘶嘶抽著涼氣,他又轉回腦袋,用完好無損的半張臉對著人。